在驶过了最开始的颠簸路段之后马车一路平顺,由于天龙寺并没有破除以往寺庙的建筑格局,这会儿马车还是继续往山顶上走。这一路变得都欠起来,路倒是宽敞好走。
车夫体贴的告知了坐稳的事项,再驶了一阵便到了尽头,再往后便要靠步行上去了。
裘彩撷瞧了瞧李梵音的状况阻止他起身的动作,“你别下车了,我去上头看看。”
说着没有待他动作裘彩撷便自个儿跳下马车了,她整了整久坐出来的褶皱,车夫抱着臂靠在车轅上瞧她。虽说这个车夫从没同她说过什么平时也是一副恭敬的模样,但是裘彩撷总觉得他不似个一般的下人。
这会儿马车的车窗从里面打开,裘彩撷闻声抬头去瞧便见李梵音隐在阴影处俊美的面孔,他居高临下地瞧她五官显得更为深邃。两人的距离也算近,近到裘彩撷能清楚地分辨出他鼻尖上一个小小的黑点,不是什么溅上去的污渍而分明是一颗小小的痣。
这个场景莫名的熟悉,她在马车下瞧着他,而他掀起了车帘看她。这熟悉的感觉叫裘彩撷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显然愣住了的表情叫李梵音眼神逐渐加深。
最后,倒还是他自己打断了这种沉默地对视,他略带抱歉地说道:“阿彩,你上去吧,我便在此处候着。”
“欸?好。”她不自觉将眼睛瞥向了别处,总觉得这般盯着人家不好。她默默走了几步,又回头瞧着宝蓝色的马车一眼,这会儿李梵音已经放下了车窗。裘彩撷心下颇觉得可惜但又理解李梵音,毕竟他是那样一个体弱的人。
她走得不慢,再加上通往天龙寺的台阶也不多,不多时她便走完全程,这时候宽广的一整个寺庙跃然于眼前。占了大半个山头建成的寺庙确实并非浪得虚名,裘彩撷放眼一望简直看不到边际,寺庙由浅入深,内里还有各自宝殿的台阶简直是层层叠叠重峦叠嶂。
明黄色的背景带着朱色、玄色和蓝色的调和,看起来更是华丽非凡,饶是裘彩撷这种见过世面的也没想到天龙寺会是这般光景。就在她感叹间,紧随其后的是李瑾同秦婉婉二人,裘彩撷没先到太子会跟过来,因而只是微微顿了顿脚步便赶紧加快了速度。
实则李瑾本人本也不愿意上来,倒是在下头瞧见了李梵音在马车内小憩,之前的一番你来我往也叫李瑾着实扫了面子这会儿哪里还愿意同他一处?更何况方才在马车上没有按捺下到底是同秦婉婉有了什么,这会儿味道真是熏人得很,还不若在这山间走走来得惬意。
这会儿他若是同秦婉婉一道进去反倒不妥了,于是轻咳一声道:“本宫且去他处走走,你参拜完了若还没有见到本宫便在马车上等一等。”
秦婉婉自然不敢置喙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喏”,若说平素里她还敢使些小性子,倒是今日太子的粗暴再次叫她见识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更何况……那只香囊,她尚且不知道如何应对,同李瑾分开一会儿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待李瑾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去后,秦婉婉才踏步往天龙寺的正门走去,昂首阔步的样子仿佛身下卸下了千斤重担。
天龙寺本来便是皇家寺庙,此番若不是沾了国子监的光恐怕也上不来。若是像今日这般落单了,如不是恰好搭了太子的马车恐怕也会被拒之门外。这里的大和尚最是不讲情面,因为天龙寺什么都缺唯独补缺香火钱,天家就是普天之下最大的香客。
因而秦婉婉进门的时候,两畔扫地的小和尚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对这般秀气的人儿也仿佛没见着一般复又扫起地来,好似这块地都比秦婉婉有看头。秦婉婉眉头一皱,只觉得这二个小秃驴着实是无礼得很。
先前的裘彩撷进来时候也见着这两个小和尚了,这两人照例是见了好似没瞧见一般。不过裘彩撷这会儿注意得倒是别的,赶紧跑过去问这二人。
“是否有京中国子监的师生在此地参拜呢?”
打头的一个小和尚面颊上有好些雀斑,因而不怎么喜欢正眼瞧人也不大爱同别人讲话,裘彩撷这么一问他拿着扫帚调了个方向继续扫地;后头的那个小和尚眉清目秀模样,面上也是端庄平和,“小僧不知,施主自可寻找。”
裘彩撷目光逡巡了一番这个大得厉害的院子,还是耐心问道:“小师傅可否指个方向?”
那清秀的和尚随意指了一个小路,一眼能看到叫一个宫门挡住的去路。裘彩撷明白过来了,连连抱手便往那里去了。这条路着实曲折得很,到了道路的尽头是个不算太大的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