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彩撷屏息等待他地细细打量,终于那厮在她面上逡巡了好几周之后叹了口气,“算你过关。”
“我胸无大志,只望余生可以过得无病无痛。”
裘彩撷见他面色放旷高远,没有看淡生死的装模作样。这反而更真实吧,她觉得久病之人大多是消极的,李梵音能心存着这样的愿望真的很好。也别说什么大志,毕竟她是个自私的人,只希望身边的人都能过得好,长命百岁。
不过,李梵音这样的人都被病痛折磨老天会否太不长眼睛了?毕竟当她第一眼瞧见李梵音的时候,她只希望用一切手段将这人的形象留下来,给后世观赏也好。这种心态类似于在《山海经》上看到那些消失的神兽一般。
当然,李梵音是个活生生的人,长久的相处也让她在听到他这般对自己来说平凡无奇对他来说却是奢求的话感到心中酸涩。
“一定会的。大志是什么能卖几个钱?倒是无病无痛需要好生将养着。”这会儿她倒是突然想起那日在街上遇上的那个神医,浑身的黑色劲装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能耐。若是能请到或许……
“好了,我说完了,现下轮到阿彩了。”
什么?竟然结束得这么让人措不及防!裘彩撷真的是没有一丝丝防备就开始了一场自我剖析的冒险,所以她的那张自诩伶俐的嘴瞬间秃噜了。
“哈?”她张着嘴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
“哈?”李梵音学着她的模样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地瞧着她,那模样比起裘彩撷的无心之举更多了一次故意儿存在的可爱之色。
“噫!”裘彩撷再度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这人没事居然卖弄色相?
她敛了敛心神。说自己嘛,估计十句里面有八句是不好的,但是不好归不好偏偏她自己都认可。
“我也是一个好人,小打小闹的那种不算。”
刚好院子有一张石桌两个石凳,她边说边引着人往那里去。虽说打扫的仆人还算用心,但裘彩撷还是当着他的面掏出帕子又给细细地擦了一遍,这才示意他落座。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添了一句,“如今我发觉我也称得上是个仗义的好友,性格也是随和。”
“唔,这个也只能算是。”
没想到不一会儿就被他故技重施,裘彩撷也生了要为自己讨个说法的心思。“你是说我不够仗义还是不够随和?”
“因人而异吧,阿彩对自己喜欢的人自然是够仗义够随和,但是讨你厌的人哪怕不主动来招惹你,你这张嘴也是不饶人,未免叫别人觉得乖张了一些。”
李梵音是实话实说,有些时候也会觉得这裘彩撷太过于将天下大任为己任了,虽说没有什么报效国家的大志向,但是别个的事情总喜欢大包大揽往身上邀,弄得自己劳心劳力的。出了事儿她是出头鸟,事儿成了无非说她一句反骨,总归落不得一个好何必要去做呢?
“你的意思是为人不好讨人厌的那些人,我瞧见了也要和颜悦色?”大抵是在内心设想了一下那场景,裘彩撷顿时皱起了眉头一副吃了苦瓜模样,“我只觉得我若要和秦婉婉这般做戏称姐妹真是恶心也恶心死我了。”
李梵音只是略微提点,若说真要让裘彩撷变成他这样倒也没意思。“阿彩,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人,我只是说说我对你的看法。大可以听过便罢,无须在意。”
“哦。”裘彩撷点了点头,心下有些怅然若失。总觉得李梵音这话好似在将她往外推,两人本来也算得上有共同秘密的小团体,可如今却有了无形的隔阂一般。
“我也没甚大志向,不过我觉得我能否快乐下去取决于周遭的人快不快乐,否则一定会影响到我,所以我从小就立志将别人的只想当做我的志向。”
“你周遭的人也许志向各不相同,或者又互相有所冲突呢?”这样的裘彩撷在他眼里好似个墙头草,和谁的关系好便护着谁。要知道花无百日红,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可以有越来越多的周遭人,可以有越来越多的同好人,那么她便一日一个变化。
真是长情也真是多情,叫人厌恶不已。
“唔,亲疏是有别的。好比小时候我们村上一个小孩子夏日里头溺水夭了,都是玩得好的小伙伴我自然十分伤心,可是我的伤痛是会好的,他父母亲人的伤痛却是好不了。我见他母亲犯了癔症,每到夏季顶着日头就要去河里寻他。他父亲是个老是的猎户,这事儿后也不打猎了,全靠着村长的救济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