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尚且料峭,可夹道的迎春花已经开的如火如荼。
萧决同姒锦离开司州领军南下,六日之后行至豫州汝南王府。
如今这浩大的府第已经换了新主。
魏梁与顾长风被萧决派去分别在颍川、陈留两郡布置兵防,以防王览乘虚攻打豫州兖州。
这一路行来,萧决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已经结了痂,可反倒比伤口还未愈合的时候更难受,痒得很,他总想要去挠。
这让姒锦极为头疼。
她的伤比萧决轻许多,眼下都好全了,军中都是行军打仗的大老爷们,哪会照顾人,所以萧决的饮食起居皆是她亲自一手照料。
萧决平素一贯沉稳,可现在受了伤,反倒和孩子似得,稍不如意,还会同姒锦使小性子。
就如现在,两人才进了汝南王府,萧决找来府中几个原本伺候的侍女将客房收拾过后,便进了卧房亟不可待的去解衣服,将手在伤口上轻蹭止痒。
姒锦见状忙去拦他:“莫要蹭了,蹭破了可怎么办。”
“阿扶,可是痒。”萧决抱怨,手上依旧没停。
姒锦看着他手上没个轻重,谈了口气,无奈道:“我来罢,适才看你和部下议事都未痒成这样。”
萧决一本正经道:“那你是希望他们面前宽衣解带?那我岂不是吃亏了?”
姒锦被他逗笑,用手轻轻在他伤口四周轻挠,嘴上道:“让他们看看正好,你堂堂一个王爷,是如何这般小孩子气的。”
萧决被她服侍着,颇为惬意的眯着眼道:“我这般模样,还是只给夫人一个人看罢。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姒锦啐了他一口,笑道:“反正你也不怕丢人。”
她见伤口四周都被挠的泛红,便听了手,挖了些药膏来与他涂上。
萧决感觉才挠了那么几下,就算涂了药膏还是一样的痒,哪肯依她,不给她将他的衣带系上。
姒锦哄小孩一般道:“一会可要着凉了,不能再挠了。穿好衣服,我带你出去走走。想来园子里的红松梅这时候开的正好。”
萧决有些惊讶,“你怎知汝南王府种着红松梅?”
话甫一问出,他便想起来当初姒锦嫁来吴郡,在汝南王府住过几日。
萧业还说过,王览还曾在这见过她。
他脸色就不大好看了,王览来寻她的事情,他还未仔细问过。
眼下方又想起,萧决心中就不是滋味了。
当初王览既然知道姒锦要嫁给他,他还来寻她,到底会和她说什么?
于是,不等姒锦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他又问她:“当初王览在这里见你,和你说了什么?”
他这两个问题完全没有任何联系,姒锦呆了一呆,这才说:“也没什么,你其实也听到过。那时候他对我说,终有一日,要踏平吴宫,接我出来。”
萧决不说话了,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姒锦看他这样,忙补充道:“就算他这样说,我可没半分想他真的来,那时候我已经打定主意嫁给你,好好做豫章王后了。”
萧决脸色这才稍霁,继续问:“那你是如何答他的?想来定然是感人肺腑,要不然他怎么现在还心心念念此事?”
姒锦也不知道他这一口老陈醋压了多久,说的话都这般酸。
忍不住吃吃笑道:“对啊,定然是感人肺腑,要不然,他只怕早忘了予我的这个承诺。你想听吗?”
萧决露出一副被人各在心肝脾肺肾打了五百拳,却又不能发作的隐忍神色。
他紧抿着嘴,将她看着,却没有接话。
姒锦没想到他这么好骗,又觉此刻的萧决无比可爱。
她心中微甜,忍不住踮起脚,仰起头在他紧闭的唇上亲了一口,道:“我当时和他说,待到那日,还望王爷看在今日的情分上,放过我与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