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马术不行,此行她便只带了秋水去。
秋水抱着行礼从燕阳宫出来,询问道:“女郎,我们不等等王爷么?说不定王爷还有什么话要与你说。”
姒锦闻言往通往乾元宫复道的方向望了片刻,长长的复道尽头仍不见萧决的身影,她最后将心一横,道:“不了,我们这就走。”
马匹就备在广智门外,出了广智门便就出了吴宫。在广智门把手的侍卫早便知道王后今日要出行,所以姒锦领着秋水和信使出宫之时,他们也未阻拦,很快便放行了。
几人上了马,往城外疾驰而去。
萧决命人挑的自然是好马,等出了吴郡城中,在平坦的官道上疾驰,除了迎面而来呼啸的寒风,两旁的景物都在迅速地后退。
待醒了约莫有五六里路,秋水忽而勒住了马缰,喊道:“女郎,我好似听见有人在喊我们。”
她往后望去,果见官道尽头一人一马疾驰而来。
真是豫章王萧决。
姒锦听不见她说话,待发现身边两个人都勒住了马缰落在了身后,她这才停了下来。
此刻萧决已然赶上了她们,打马行至姒锦面前停下。
他刚才在燕阳宫未寻见姒锦,一问才知她已经出了宫。这一路寻来,他心中觉着有许多话想要与她说,想要让她小心萧凌、想要告诉她照顾好自己、想要问她何时方归,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很多他平时都没来得及和她说的话。
可真的追上她了,可他居然发现自己脑袋里空空如也,只将她看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般口拙的时候。
姒锦见萧决怔怔的看着自己,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说话,忍不住先开了口,“阿决,我要走了,若是阿姊一切安好,我很快便回。”
萧决张了张嘴,满腔激荡澎湃的情绪却只化作了一句话,他听得自己的声音徐徐且坚定道:“阿扶,我等你回来。”
姒锦姒锦朝他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柔声道:“好。”
这是在她得知姒绯病重之后第一次露出笑颜,弯弯的眉眼,明亮的双眸,微风浮动着她鬓角的碎发,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异常柔婉,萧决竟不觉看的痴了去,又把话说了一遍,“阿扶,我等你回来。”
姒锦又耐心地应了答了声好,这才说:“好了,你回去罢。”
萧决“唔”了一声,却说:“我在这看着你走。”他说完,又似想起了什么,将身侧随身佩戴的香囊取下来递给姒锦,道:“这个香囊还是我母妃去世前缝的,里面有她给我的护身符,我一直未离过身,你戴着它我总放心些。”
姒锦知道他极为宝贝这个香囊,又听他说是过世的惠妃之物,心中难免感动。
她接过香囊细心地别在腰间,朝萧决再次笑了笑,道:“阿决,在家等我回来。”
吴郡与长安相距千里,姒锦日以继夜地赶路,一日只睡一两个时辰,终是在大年初七当夜赶到了长安宫中。
姒锦未出嫁时,盛宠极重,常常出入宫闱,宫门外把守的侍卫多是见过她的,更何况皇帝早有下旨,若是豫章王妃到了,立刻请入宫中。
姒锦领着秋水很顺利便到了姒绯所居的昭阳殿。
昭阳殿与她印象里的并无不同,甚至隔着窗纱透出来的烛光都让她感受到姒绯温暖的气息。
只是今日的昭阳殿,却似乎是太过寂静了些,殿外她甚至都没看见一个伺候的宫人。
秋水也感觉出了什么,往姒锦身边靠了靠道:“女郎,我怎么感觉有些古怪。”
姒锦点点头,道:“来都来了,进去见过阿姊再说。”她此刻一颗心都悬在姒绯身上,就算里面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进去走一遭。
殿门被她缓缓推开,殿内烛光随着从门中吹入的寒风颤了颤,整个昭阳殿静的可怕。
姒锦吸了口气,提起脚步走了进去,叫了一声,“阿姊。”
却没有人回应她。
等她绕到寝殿,看见皇帝萧凌正坐在床上,抱着一脸恬然,合着双眸的姒绯,心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萧凌这时候也看见了她。
只见他露出了一个极为粲然的笑容,姒锦却从他脸上看不见半点笑意,只有说不出的诡异和阴冷。
她听得他柔声对姒绯说:“非倾,你看,你妹妹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接着,他居然红了眼眶,似疯似癫一般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