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萧决问得那句话,姒锦未说可也未说不可,这吴宫都是他的,他来与不来都只随他,岂是她能左右的?
更何况眼下她刚掌权,自然是不能在这个关头惹了萧决不快。
所以她回燕阳宫之后,便交代了奉仪姑姑让小厨房多做几样素菜,却也并未和她说萧决晚上过来。
萧决吃的清淡,往日和他同食,她还是记得的。
申时末,萧决果真来了燕阳殿。
姒锦领着众人迎他入殿,令奉仪姑姑让厨房赶紧将准备好的晚膳呈上来,这才同萧决道:“今夜风大,你怎么不乘辇驾过来?”
她将自己的汤婆子塞到萧决手里,又给他去解披风。
萧决眉眼含笑,低头看着在自己身上忙活的姒锦,只觉得手中那只汤婆子温暖异常。
他笑道:“披星夜行,乘兴而来,岂不更好?”
姒锦是个极懒的人,若非兴趣所在,她是绝对不会去给自己找罪受的。
所以她向来也欣赏不了踏雪寻梅这一类附庸风雅之事,听了萧决的话,她便也只是笑笑,未置一词。
很快,晚膳便呈上来了。
萧决看着食案上的菜色,心中微动,看着姒锦道:“阿扶有心了。”
姒锦笑了一下,“那你就多用些罢。”
萧决晚膳向来吃得少,今日却也吃了满满两碗饭,看得出他心情甚是愉快。
“自吴郡往汉寿少说也有千里,慢行只怕半月也未能抵达汉寿,过两日我们便启程,阿扶你看如何?”膳罢,萧决终于说出了今夜来寻姒锦的缘由。
姒锦知汉寿一行已是铁板上钉钉子,没跑了的事,心中早有了准备,虽则不愿,但脸上却未显半分不悦,温顺道:“一切听你安排便是,我无妨的。”她顿了顿,又想起了件事来,说:“不知要送过去的贺礼可准备妥当?”
萧决点了点头,这事他早已让文殊去做了,但眼下姒锦问起他还是将前几日文殊呈上来的礼单说了一遍;“红珊瑚一株,镶金玉如意一对,龙凤配一双,另外还有王羲之的真迹《平安帖》,听闻陈翁主善书,又最爱习王羲之的字,这礼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姒锦听他说完,倒也记起当王览身边人和她说过陈薇书法极为精妙。她抿唇一笑,不紧不慢道:“这贺礼看来倒是费了些心思的,我这倒也有一样东西想要一并添进去,不知可还是不可?”
“哦?”萧决挑眉,似是来了兴致,“阿扶要送的是何物?”
姒锦给秋水使了个眼色。
秋水会意忙下去取了个半尺见方的匣子过来。
姒锦亲自将匣子打开呈到萧决面前,里面赫然是一对金灿灿的缠臂金。
这对缠臂金原是当初王览送与她的,眼下他既然以观礼为由来寻她的不痛快,不论他目的何在,她也当恶心他一次才是。
缠臂金时下常是做以男女之间定情之物由男方相赠。
萧决是何等人物,不用姒锦多言,他也能猜到这对缠臂金原来的主人是谁。
姒锦的性子看似温软随和,有时候却也是个半分吃不得亏,睚眦必报的人。
萧决笑了笑,只装作不知姒锦的小阴谋,道:“你这对缠臂金打的甚好,不过我那还有一副更好的,改日让文殊取来予你,这副便送给陈翁主罢。”
姒锦柔声谢过,将匣子递给一旁候着的文殊。
萧决又说:“出宫在即,我尚有些事要安排,今夜便不陪你了。”
姒锦应了一声,令秋水取来萧决的披风,亲自给他重新披上。
萧决走时握了握她的手,笑道:“不用送了,你早些歇着吧。”说着,便领着文殊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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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很快便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出行之日。
姒锦身边也就只带了奉仪姑姑和秋水绿腰两个婢子与她同行。
萧决一早便亲自过来燕阳宫接她,两人在殿中说了几句话,刚一出门,迎头便撞见赵蕊正领着锦墨往这边过来。
她盈盈行至两人面前,行了个礼道:“知道今日王爷王后要前往汉寿,妾特意亲手为王后缝制了一件斗篷,报答王后以往对妾的照拂。此去迢迢,希望王爷和王后能平平安安。”
姒锦看了眼锦墨手里捧着的那件斗篷,微微笑道:“赵姐姐有心了。”
赵蕊今日这一口一个妾的,叫的她都不习惯,往日可没见他这么守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