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寿宁院,院子里的丫鬟看着一红一青的两个人,有雪白的屋檐枯木为背景,像画里的金童玉女一样般配,皆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贺云昭摘了帽子,入了次间里,同谢氏请了安,曹宗渭也问了好,二人才坐下,关上门说起话。
曹宗渭问道:“什么事老夫人这么急着把我们喊来?”
谢氏笑道:“如你愿了,我写了信给族人,他们都答应腊月十二的时候,从通州、金陵那边赶过来,约莫腊月二十之前能到。”
曹宗渭喜上眉梢,弯着唇角道:“正好蜀地那边也来了信,我正准备过两日得闲了再来告诉您的,信哥儿的腿好了大半,也在往这边赶,不过路途遥远,不易过劳,估计着也得腊月二十之前才能到。”
谢氏念了句“阿弥陀佛”,眼角溢泪道:“我的老天爷,我的宝贝孙子能回来就好,便是晚些也是无妨的。”
见面的那一刻她太期待了,但也不会过分着急,凡事还是要以程怀信的身子为先。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冬日虽冷,贺云昭心里却暖暖的,她也跟着笑道:“整好赶在一处,信哥儿也能回来过个年了。”
程怀信回府的事基本是板上钉钉了,三人便又聊起以后的打算。
谢氏问贺云昭预备怎么办。
贺云昭道:“不知道老夫人手里的证据,能达到什么结果?”谢氏道:“一则能让信哥儿名正言顺的回来,二则能要沈兰芝的命,至于沈玉怜这个闲人,以后花费也与伯府无关。程怀仁那时候毕竟年纪小,没干下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纵是知情,一股脑推给姨娘,一
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也找不出错处。他现在虽然败了家业,但过错也不大,最多族里人训一训也就完事了,但世子之位,他是不用想的了!”
能夺走程怀仁势在必得的世子之位,已经足够要他的命了,不知道太子府知道伯府里嫡出的信哥儿回来了,还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贺云昭思量道:“我与侯爷频频来此,怕是搪塞不过去,仁哥儿迟早要疑心到我头上,必是恨极了我。伯府我是待不下去了,娘家那边我也不想回去,左右是和离的妇人,再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了不得自己
买间小院住着就是。”
曹宗渭道:“夫人,你一个人住着,恐遭人诟病欺辱,我有个得意去处,若是夫人愿意,便去贺家暂且居住,你看如何?”
贺家!贺云昭惊喜地望着曹宗渭,张口结舌道:“可……可是贺公子新婚不久,我这么去方便么?”她现在毕竟比贺云京大不了几岁,便是自己心里清楚只是兄妹,新嫂嫂和外人未必清楚。
曹宗渭笑道:“你放心,只要我开口,贺夫人保准会答应,更何况这人是你,她必是更加欢喜才是。”
简直是意外惊喜,贺云昭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家,还能和父母兄嫂居住!
贺云昭点着头道:“我很喜欢贺家,更喜欢贺夫人,若是此事能成,自然再好不过。可侯爷要找什么由头叫我住去贺家?平白住过去总归是不好的吧。”
曹宗渭看着谢氏道:“老夫人,您收了云昭为义女,不介意贺夫人再认她做干女儿吧?”
谢氏淡笑道:“我认她不过是白给她个忠信伯府的义女的名声,贺家那个才是真疼爱她,我能有什么好介意的。”
贺云昭低头道谢。
曹宗渭告诉贺云昭:“等腊月二十前一天我再去贺家说这事,省得走漏了风声。”
贺云昭和离之后的去向便这么定了。谢氏还道:“许你的东西,待族人都来过了,你便一并带走。另则还请你帮个忙,替我给信哥儿挑一个合适的媳妇,你只说人,我自己相看就是。不论嫡庶出身,只要人好,稳重大气,能操持内外才是头一
个要紧。”
贺云昭正想着挑谁,曹宗渭便道:“老夫人,云昭替贺家说了门好亲事,可是得了不少谢媒礼的。”
谢氏冷哼道:“要你多嘴!这份谢媒礼从我的库房出,自不会亏待她。”
曹宗渭低头摸了摸鼻子,谁知道谢氏舍不舍得,总不能让他家夫人白干事吧!
贺云昭知道曹宗渭在维护自己,笑了笑道:“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礼部左侍郎杨家一个庶出行三的姑娘,为人很是谨慎。不过外面喜欢她的人也多,就看您抢不抢的到了。”
谢氏不以为意,这世上没有抢不到的孙媳妇,要么是钱财不够多,要么是权势不够大。堂堂忠信伯府,一个侍郎家的姑娘,还是娶的到的。
谢氏对贺云昭温声道:“我记下了,等信哥儿回来,我自会去杨家走动。”
曹宗渭插话道:“等程家族人来了,把这些事说清之后,还烦请老夫人开堂会的时候把云昭也叫上,不能叫外边的人误会了她。”程怀信不仅要光明正大地回家,还要闹得人尽皆知,让世人都晓得,忠信伯府里谁才是未来的继承人,这样一来,谢氏非得开个堂会把京城里的旧相识都请来,在堂会上澄清当年的事,还程怀信一个清白
。
同样的,曹宗渭也希望谢氏在堂会上知会众人,贺云昭是清清白白地来,清清白白地走,而且是个贤孝端庄的好姑娘。他想让京都的人知道,这个姑娘,很好。
谢氏斜了曹宗渭一眼,道:“你怎生变得如此罗嗦?这些我都心里有数,况且云昭是个好姑娘这也是事实,堂会上我总不会说违心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