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清凉,吹拂树叶沙沙,齐默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反而他一声不吭地越过她,走了……
这……这是个什么意思?好赖总得有个话吧?难道她做的汤粉不好吃?不应该啊。
齐默略显丧气地走回屋,打开妆奁,匣内空荡荡,连一根像样的饰品也没有,她爹当真是将嫁妆搬得干干净净,除了这几身换洗的衣裳,就只剩下那几个大件,无法移动。
她若想改变现状,必须得挣钱,最起码也得将院子修缮一番,提升一下居住环境吧。
可周毫安根本不信她,她又该如何才能拿到他的赞助?他难道看不明白她是真的想过日子?
齐默气愤的将妆奁关上,抽来一张纸铺上,她借着月光将墨研好,开始将她考察的原料、成本及往返途中的费用,还有所需准备的工具等一一列出。
她甚至还贴心的在每一处画上画、标注说明,以便周毫安能看懂她略显潦草的字及想表达的意思。
月色渐沉,慢慢隐在云后,她打了一声哈欠,将纸张压好,成败就在此一举了,若是不成,她就去当个厨娘,应当也会有人垂涎她的手艺吧?
齐默不确定,但她已无暇顾及,她双眼沉重,仿佛缀了千斤石,令人昏昏欲沉。
……
翌日清晨,齐默顶着黑眼圈走出门,门外青天阴沉,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她皱了皱眉望向院中。
小院已显泥泞,只零散摆了两个木桩在门前,耳畔是削木头的吱吱声,她扭头望去,就瞧周毫安脚踩木头,正在不断将其削成一个个扁圆型。
“锅里有饼。”
“你今日还要出去?”齐默没动,凝神瞧着他削了一个又一个的木桩。木桩很大,能容两脚之宽,桩底偏厚,就算放进泥巴地深陷,也会露出少许平滑的木纹肌理。
他将削好的木桩间隔放在小院,渐渐一条路就铺在了院中泥泞上。
“不出门。”周毫安走回檐下,将包裹发髻的青布扯下,雨季不易登山,出门也不便,他今日歇着。
“那有时间吗?我想我昨日的事没有说清楚,你……”齐默稍顿,想起屋里的纸,“你稍等一下。”
她急匆匆转身,将压在桌上的纸张拿出递了过去,“我是诚心实意想要过日子,也是真心真意想要改善生活,你先瞧一瞧,再决定是否拒绝。”
周毫安垂眸,纸张纤薄,有雨丝轻落,晕染少许墨汁,他背过身将纸展开,露出一页密密麻麻、字迹方正的字。
纸上是她对小摊营生的看法与见解,图文并茂,详细生动,就连日后会需要用到什么工具,工具的模样,她也简略画了一个图,而末尾,她还细算每日需达到多少食客,才能达到怎样的一个营收状态。
“如何?”齐默眼底惺忪渐退,重新盛满光辉,她勾勾望着周毫安,期待从中听到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周毫安重新将纸张折叠放进袖中,他将青布挂在墙上,就推门走回了屋。
说实话,想法可行,可市井小摊、借钱、齐默这三样东西搁在齐大小姐身上,就得打七成的折扣。
劣迹斑斑,罄竹难书,实难令人信服。
齐默微微叹息,有些意料之外,又有些意料之中,不过无论他选择什么,她都无从干涉。
她抬手摘下墙角的蓑衣披在身上,走进……
“这是我上次的月钱,若是一月之期内无法达到预期,当还我两倍本钱,另,你画押签字,去衙署盖章。”周毫安去而又返,将钱袋递上前。
齐默神情微怔,缓缓转过身,周毫安面容肃穆,像是做了什么严苛决定,而令人望而生惧。
可他手中暗沉的灰色钱袋却似一束光,在这雨幕中闪闪发亮。
她就知道,她的手艺值得买单!
“谢谢,你一定不会后悔这笔投资的,我做猪油拌饭给你吃。”齐默眸中灼灼,猛地扑上前。
她笑意爽朗,虚虚抱了周毫安一下,就搂着钱袋一蹦一跳的去了厨房。
细雨渐浓,慢慢成珠成串,周毫安立在原地,依稀能听见她不成曲调的雀跃心情。
他垂首看了看自己湿了一大片的衣裳,不禁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