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说完,看了一眼张瑛道:“这事我会告诉你父亲,你先回屋自审。”
“母亲!”张瑛见一贯宠爱她的母亲这次异常坚定,一时吃不准李夫人态度。
而李夫人则让周奶娘亲自送张瑛回去,等张瑛回去,才知道菊青和莲香都受到了责罚,两只手被长尺打的像发面馒头一般肿胀。
张瑛面露不忍,找了不少药膏给她们涂抹,又交代了好好休息几日。
想着今日这事,实在是无妄之灾,那个王家的王熙凤真真是泼妇一个,毫不讲理。
张川柏自幼便聪慧,又十分自律,李夫人对他期望颇高,对他也十分放心,可今日这事却做得着实不看好,那高文井虽是老爷的高足,可怎么说也是个外人,可他把他领到自己跟前,还说自己妹妹的那些话,简直是不知所谓。
因此李夫人脸色十分不好,做人才华固然重要,可人品为人更重要。而李夫人眼下却觉得自己这个宝贝儿子貌似不懂做人,更加不懂何为亲人,这事简直比张瑛那事更加难办。
这不张大人早早的便回了府,李夫人一脸平静的把今儿的事说了个通透,既没一丝偏袒,更没有故意抹黑,而张川柏则已经在院子里站了好几个时辰,也就喝了几口水,如今见了父亲,当即便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见过父亲。”
张大人脸色深沉,没想到自己宝贝了十几年的儿女,今日一个是受辱,一个是处事不当。也不知是不是平日里太宠他了,怎么如此没有头脑。
“你母亲说的话,你可明白。”张大人喝了一口茶,眼睛微微眯着。
张川柏明白自己父亲这是大火了,当即便道:”儿子知错了,只是儿子想着文井将来是我妹夫,早晚是一家人,所以……”
“混账话!”张大人大声呵斥,转而看向李夫人道:“高文井还在偏厅?”
李夫人道:“在老爷回来之前,已经推脱说家中有事,走了。”
“算他还有脑子。”张大人闻着茶香,看着自己那儿子,猛地一拍案桌道:“你妹妹是你嫡亲的妹妹,你怎么能在外人跟前说那些浑话,我之前看你还算懂事,如今看来不过是糊涂东西,你妹妹名声不好,对于有什么帮助。高文井就算再好,也只是姓高,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难道是读到了狗肚子里去。我看你今年的乡试就别去了。”
“父亲,不要啊!”张川柏一惊,今年乡试张川柏有八成把握能中,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
却不想,张大人摇了摇头道:“做事先做人,是我错了,不该只抓你学问。”
张大人下了令,对外只说,自家儿子身染风寒,闭门养病,今年的乡试怕是要误了。
而这边张大人得知那贾琏看过老太太后,不但没走,还留在府里吃饭。
其实贾琏倒不是不想走,而是没想到如何对贾母说今日抛下王熙凤的事。
一个前几日刚提拔的姨娘已经绕着正屋走了三圈了,这不见着贾琏过来,当即便躲了起来。这么大一人,贾琏早就注意到她,想着是自己父亲的小老婆,便只当不知道。
东院管事王善保一张脸笑呵呵的迎了贾琏进屋,贾赦还刚起床正在吃饭,这时辰也不知算是中午那顿还是晚上那顿。
贾琏笑着展开那副画,先是把贾政那些话细细说了,接着又把张大人的话说了,最后便颇为认真的看着贾赦的脸色。
贾赦则喝完了最后一口汤,起身细细看了,捏着画卷的绢布低声道:“确实是青莲居士的真迹。”说完,便看向贾琏,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微微透着一股子精气,“你去宁府看看你珍大哥去,听说小蓉媳妇乘着她公公婆婆重病,把府里的下人赶了一半出去。”
贾赦和贾珍素来走的近,这不宁府这么大的事,贾赦想帮着管管,可又不便去找,更何况,贾赦这些日子睡不好,吃不完,玩不好,嘴里还长了一个燎泡。
且说宁府那边,自贾珍摔断了腿之后,这脾气便越来越大,尤氏照顾了几日被贾珍骂的狗血喷头,这不就病了。
头上的公公不中用了,婆婆又重病,秦可卿趁着这次机会,便撵了府里一半的下人,连自己身边的瑞珠宝珠都送了出去,对外只说丫头年纪大了,再留在身边恐生怨愤。
贾蓉是个不管内宅之事的,他又被秦可卿哄的昏头昏脑,自然觉察不多什么,只是贾珍躺在床上,已经觉察府里的下人越来越不听自己的话不说,竟然还少了好多熟面孔。
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人传话给了贾赦,可偏偏贾赦这几日心情着实不好,这不今日见了贾琏才想起来。
贾琏从贾赦书房出来,暗叹一声,想着自己着实是个劳碌命,就没个空闲的时候。
只不过想着那宁府的事,这事自己出面不妥,倒是不如让张瑛前去问询一二。
宁府裁撤下人这事,张瑛一早便知道,深以为然,也一直想在荣府这边实行,只不过这事太大,必须有一个合理的契机。
张瑛和贾琏到了宁府,贾蓉站在门内相迎,拉着贾琏便大喜道:“自从叔叔去宫里当值后,许久没一起喝酒了。”
“你这人,忒会说话,上次我休沐不是一起喝酒看戏了么。”贾琏说着便目送张瑛去了后院。
贾蓉面色红润,看得出精神很好,贾琏想着贾珍双腿残废躺在床上,不由得说道:“你父亲受了难,你可要好好哄着。”
贾蓉拉着贾琏走到自己书房,叫了丫头上茶,说道:“叔叔,有些书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说。”贾蓉说着便低了头,一张脸微微有些发黑,看着茶盅里的茶叶慢慢沉了低,茶香慢慢飘了出来。
见贾蓉这般,贾琏心中一突,想着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便上前问道:“万事宽心,可是大夫说了什么。”
听了这话,贾蓉一张脸想笑又笑不出,只得憋着一张脸道:“叔叔,你相差了,是我父亲他,他……”贾蓉说着便从自己匣子里拿出一只珍珠发簪出来,带着怒气道:“我父亲他不是人,他肖想我媳妇。”说完便颓然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