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就养大,我愿意就行。”贾琏说着便把剑挂在墙上,左右看了看便道:“大姐姐这事透着古怪,你且别多说,等我过几日进宫探个虚实。”
“可别冒险。”张瑛低声提醒道,贾琏则胡贼的说道:“这次去扬州得了个机遇,暂时不能说,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贾琏说了这话,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虽然就说了个话头,可却犹如大热天喝下的冰镇酸梅汤,真真是痛快极了。
这天才刚蒙蒙亮,荣庆堂的贾母便起了身。
自昨日那事后,虽贾母面上什么都没显,可这心里却着实有些烦躁,这不后半夜才睡过去,天不亮就没了觉意。
睡在外屋的鸳鸯在贾母连着翻了两个身后,便醒转过来,当即便叫了外面一个守夜丫头倒了茶水进屋。
“你看你琏儿如何!”
贾母的声音陡然想起,鸳鸯端着热水的手微微一动,转而说道:“琏二爷自然是好的。”
床上纱帐抖动,鸳鸯放下铜盆,掀开纱帐,后面的丫头鱼贯而入,伺候气贾母洗漱来。贾母看着梳妆台前的一应饰品,挑了一条藏青色绣了白玉兰花的抹额戴上。
鸳鸯又从小盒子里找出一副蓝色宝石的耳坠来给贾母戴上,贾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叹道:“老了,再如何打扮都是个老太婆了。”
鸳鸯上前道:“太太正年轻,还有大把的福气的在后头。”
“你又哄我。”贾母看了一眼鸳鸯,让余下的下头下去,盯着鸳鸯道:“那你老实跟我说说,你觉得琏儿媳妇如何。”
鸳鸯微微一笑,上前给贾母递上一杯热水,轻声道:“我哪里懂这些。”鸳鸯看着贾母神色不变,接着道:“我只知道,自从琏二奶奶来了后,琏二爷都进了龙禁尉当值不说,连一起玩乐的人都换成了正紧公侯家的公子。”
贾母喝完半杯热水,手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转而便起身道:“是个好孩子。”
鸳鸯微微一松,自然知道自己的话得了贾母认同。这些年贾母倚重二房,并不是如何偏心,而是大房实在不争气,荣国府自从贾代善走后,便一日不如一日,贾赦整日里花天酒地,不是讨小老婆便是在外面淘换古董。贾琏也是个文不能武不就,整日就忙些杂事。倒是显得二房还能入眼些。
可是瞧着如今这情况,贾母不知怎么的,这一颗心慢慢开始偏向大房来,准确的说是大房的贾琏夫妇,毕竟这两年来这小夫妻俩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可谓是赫赫洋洋好不热闹。
昨儿个元春封贵人那事,贾母虽什么都没说,可却早就知道王家在这里有使了力气。想到这个,贾母不但不喜反而有些恼了。如果说送元春入宫是博富贵前程,更是想为贾府争一争。
可你王家一开始只面子上使了力气,实际上却什么都没干。如今贾府已经打算放弃元春,只等着年岁到了接元春回府了。王家倒是突然横叉一脚,要是能帮元春争一个嫔妃倒也罢了,竟然是个贵人,还是个没封号的贵人。
贾母心内冷笑不止,好一个王家,真真是惯会装疯卖傻趁火打劫。当初四大家族,王家不过是硬贴上来的,不过短短十几年,倒成了贾府要看着王家。
想到这里,贾母一张脸陡然一变,转而看向鸳鸯道:“早些传话过去,贵人省亲一事还需商量。”
这边传话婆子刚出门没多久,王夫人和贾政便来了,接着便是宁国府的贾蓉贾蔷,最后便是张瑛贾琏。
贾母看着一屋子的人,着重看了看贾蓉可卿,略带体恤的说道:“难为你们了,这么早就过来了。”
昨儿圣旨下,贾蓉贾蔷都在席间,自然是高兴不已,与有荣焉!要不是昨日有宾客在场,贾蓉都恨不得当时便要问询这省亲之事。
王夫人穿了一身打眼的雪缎蓝绸纱裙,头上戴着一枚单尾点翠小凤,倒是有了那么一点雍容华贵的味道,而贾政则一本正经的坐在一侧,虽请安之后便什么话都没说,可眉眼里掩不住的欢喜却怎么都藏不住。
贾母微微叹了口气,转而看向贾琏道:“你父亲那边可通知了。”
贾琏立马回道:“已经去催促了。”
婆子下人端着点心进屋,不一会便摆放了各色点心小吃。张瑛在旁笑着道:“孙媳妇最近刚想出点心,想着让大家尝一尝。”
“有心了。”贾母赞许的看了一眼张瑛,便捏着一枚山药糕咬了一口,甜度适中,软糯正好,贾母连着吃了两块这才放下了手。
“母亲,我听说周贵人家已经在家动土了!”王夫人到底是忍不住了,说完这话,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张瑛。
张瑛落落大方的坐着,眼神似有若无的看向坐在身侧的贾琏。
而贾琏则一改多年前的油滑,整个人沉稳的端坐在贾政对面,眼观鼻尖,似乎是入定一般。
“那吴贵妃家呢?”贾母顺口便问道。
“听说已经在城外相看土地了。”说这话的是贾蓉。贾蓉说完,便被秦可卿捏了下手背。
自从宁国府贾珍出了事后,便是贾蓉在外做主,平时还会拉上贾蔷。眼下贾母看了一眼贾蔷,顺口便道:“蔷哥也来了,那你说说这事。”
贾蔷年纪尚小,又无父母支撑,虽是宁国府嫡出玄孙,可却是没什么话语权之人,今儿本来不想来,却被贾蓉强硬拉来凑数。
正当贾蔷想找个话来推拒,王夫人却急了,看向贾母道:“蔷哥儿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
贾母呵呵一笑,依稀记得前几个月进宫甄太妃的话,还有这几个月自己私下打探的事,不由得看向王夫人道:“这事可得好好谢谢你哥嫂了。”
王夫人脸色陡然一变,转而强笑着说道:“母亲这话可着实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