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李奶妈实在是蛇蝎心肠的贪婪小人,她可害死了柳先生,小姐为什么不杀了她。”
“你以为我想留着她,但到底她是父亲的奶妈,父亲本来亲人就少,若是动了她,外面该说父亲不孝了,她如今这样下场还不如死了,日后在这府里人人若是见了他只会作践她,过这种日子于她怕是最大的惩罚。”李品叹了口气说,这也是她自作自受,可怜了柳先生。
“小姐,这是她应受的。”小喜坚定的说。
“走吧!我们去柳先生在府里做药丸的地方,他在临走时说在那里给我留了东西。”李品想起柳先生与他告别时说给她做好了养身子的药放在那里,如今想起,那日柳先生神情不似寻常,他怕是早知道自己凶多吉少,特意来诀别的。
药房内,李品翻看着柳先生留下来的物品,依旧是一个大的锦盒,锦盒下面压着每个药丸的制作方法,打开锦盒,里面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小锦盒,只是多出一个,李品发现多出一个锦盒,将每个小锦盒都打开,前面是往常的小瓷瓶上面写着药名,最后一个锦盒里面却是空的。
亏李品最开始还以为是柳先生留给了她什么东西,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顺手拿着装着养胃的药丸的锦盒和那个空的锦盒发呆,猛地回头,发现不对劲,这空的锦盒空间怎么这样小,李品看着锦盒,吩咐小喜:“快去找把剪刀来。”
李品拿着剪刀小心翼翼的将锦盒沿着边缘剪开,从空的锦盒中抽出一张信纸:
李小姐:
小生柳氏,原只是红尘中一浅薄人,虽粗识医理,但技艺不精,却得缘为小姐医治,甚为荣幸。
小姐虽年幼,但小生早已视小姐为知己,童言稚语,却点破小生困惑,是为大智慧。小生一生中虽不过二十余载,却不曾遗憾,能得两位知己,实乃苍天福待。小生知小姐心中疑惑,小生与挚友乃总角之交,后师从同门,少时常常对弈弹琴,捉鱼饮酒,情谊自非同寻常。后虽志向不同,但昔日情谊犹在,挚友有难,柳某自当竭力相帮。柳某原不想惊动小姐,但到底借用小姐身份便宜行事,小生心中有愧,对不起小姐的真挚,小生写此书信,不求小姐原谅,只愿小姐看后可宽心一二。
小姐素来身子孱弱,又心思玲珑,多思多虑,宰相待小姐一片真意,小姐可放心托付,静心将养,方可痊愈。小生犹记与小姐对弈游玩,制药解惑,小姐切记保重身体。小生挚友有一九岁小儿,稚龄就身患奇毒,怕命不久矣,若小姐日后遇上,望照拂一二。小姐之情,小生无以为报,来世愿结草衔环报此大恩。
小生实乃心甘情愿,望小姐勿伤,勿怪。待再遇之时,愿置一盏清茶,与君共欢。
莫念
李品看过书信,泪水长流,心中晦涩不明,她与柳先生之情谊,虽抵不上与父亲之间深厚,但到底是花了十分的心思,真心引为挚友。
李品心中亦有愧,到了最后她不是不知道他处境艰难,但为了自己的私心和宰相府的安全,她还是选择了要将他送出去。她对不起柳先生的至诚相交,只是这时,再说这些却是再也来不及了。
李品将柳先生昔日写的字都拿了出来,和小喜一起去了柳先生坟前的柳树下,她还记得几日前就在这里,她取笑他是笨蛋,他缄默不语。拿出柳先生最喜欢的茅台酒倒在树下,李品喃喃自语:“柳先生,这酒味道还好,你知道的,我年幼是不喝酒的,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是旁人都说好喝。”
李品将带来的字点着:“柳先生,我怕你在地下寂寞,便拿了你昔日练字的纸烧给你,你也和以无事练练字体,等练成一代名家,我便不再取笑你是假书生假正经了。罢了,你与挚友一起怕是不会寂寞。”李品眼中盈满了泪水,流了下来。
“柳先生,你还没将我完全治好就先跑了,还有那盘棋才下了一半,你却和别人下棋去了,待以后我找到了你,可不会就轻易地饶了你,你骗了我的账,可还没跟你算呢!”
“小姐,可别再哭了,当心身子啊!”小喜将披风披在李品身上劝阻。
“小喜,你说这柳先生平时时而狡猾,时而过分愚笨,他这样子在下面会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小姐,柳先生还有朋友呢!想必已经了却心愿,逍遥自在。这风大,我们快回去吧!晚了宰相大人该担心了。”小喜扶起李品,慢慢的往回走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