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茂深稍稍收敛了些悲恸的神色,空出一只眼睛来,欣赏母女几人或悲痛或震怒的神色。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道:
“说来也巧,如今老身全家住在潜州角岭,在十七日前,四弟带着人马前来借宿。
刚开始我还不清楚,知道四弟说话出声我才认出来。
四弟居然做了大官,还是公爵……”
苏茂深的眸中闪着微光。
直到苏无双眼眸微动,苏茂深才收敛了神色,他接着道:
“四弟说他要回京,并盛情邀请我同行,还让我带上族中老小,说是要在京城重建苏家祠堂。
父母已去,家中小弟有这样的出息,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是欢喜。
更不用说修建祠堂这样的要事……
但是,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苏茂深的声音渐渐地沉了下去,他的眼角甚至渗出眼泪来。
“后来,四弟和我说有事要先行回京,让我带着一家老小后面再来信国公府,他来招待我们。
可谁知,谁知道,半道的一场大雨,造成了山体滑坡,将四弟一行人整个都压在了泥水之下!”
苏老夫人以及苏无双等人饶是心里有底,听到这话,心脏也忍不住颤了两颤。
“然……然后呢?”苏老夫人颤着声音问道:
“后来……我带着苏家的叔伯兄弟,在那泥地里挖了两天,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这才带着苏家的叔伯兄弟上京,来到这信国公府,是想着多带些人手,将四弟的尸首从那泥地里挖出来!”
听了这话,苏老夫人深深地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她喃喃地道: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无双伸手握住了母亲的手,又用力地紧了紧,苏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
苏无双看着母亲恢复了神色,她于是转过头来,看着那苏茂深,出声问道:
“若……老翁你所说的一切皆是真的,那侄女还有一个疑问想问问大伯。
既然大伯爱重我的父亲,苏家叔伯兄弟又以大伯为尊,那在我父亲‘死后’,大伯为何不留些人在我父亲失事处继续寻找挖掘,反而将青壮年都叫来了信国公府呢?
我想问问大伯,这是怎样的处事法子呢?”
苏茂深眼珠子望向苏无双的脸,接着又望向自己的手,随后又望向了苏无双,他出声呵斥道:
“你既然叫我一声大伯,就应该要明白长幼之礼,大人说话,你个小女子不要插嘴。
另外,你怎么知道我没留人手在那处守着?
只不过是因为京城路远,老夫怕出意外,这才带了许多族亲过来!”
苏无双轻笑,眸中却无半点笑意,她接着问道:
“另还有,若我父亲邀请人过府,他自己又先行离去,为了防止将客人拒之门外的情况,我父亲必会留下自己人接应指引。
既然大伯说我父亲掩埋在山体泥水之下,那那个接应的人呢?
也一同被埋在泥水之下了吗?”
苏茂深目光沉沉地看向苏无双,声音冷冽。
“没错,那个人也死了,在救你父亲的途中被流石砸死了!”
“唉……”苏无双的脸上露出悲戚,可惜她实在懒得装得太投入,低头了一阵便又抬起头说道:
“……所以,大伯您来此,只是为了借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