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程诉不算熟,两年前经程思齐介绍认识,吃过一次饭,那之后就再没联系过。
聊了五分钟,他才知道程诉这么着急找来是为什么。
“景教授,既然腺体可以被完整复刻,那与它同源的大脑细胞一定也可以进行人造培育。”
“当然可以。”景樾先是给与肯定,“我们曾对小鼠脑干组织进行过复刻。”
紧接着他又立刻否定程诉的想法,“但你应该知道,人造大脑在伦理层面就不被允许。”
程诉还不死心:“如果——”
“没有如果。”景樾打断,顿了几秒后,轻声说:“抱歉。”
程诉脸色渐渐灰白。
人造腺体培育成功的消息给了他希望,这意味着人造大脑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现实。
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能让樊宇康复的机会。
“景教授,他才19岁,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从齐林出来,景樾耳边一直在循环程诉那个问题。
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如果季回病重到危及生命的程度,如果在手术之前发现7759就是季回,他还会选择继续试验吗?
他给不出答案。
胖子暂时托付给程思齐,景樾跑了趟医院,拆完线后,他挂了方清雨的号。
当看到景樾出现在诊室门口时,方清雨先是诧异,而后露出个了然的表情。
“景教授。”他对景樾笑笑,“倒也不必专门挂号,我那天是真的有病人,所以只有十分钟时间。”
景樾上前,把挂号单递给方清雨,“今天可能要聊很久,麻烦了。”
精神科的诊疗室不知道谁布置的,墙面涂了种绿不绿黄不黄的颜色,靠墙的边柜里是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
景樾多看了几眼,方清雨解释:“最近接了个小患者,这些都是给他准备的,效果不错,我想季回下次来治疗时应该也能用上。”
景樾想起了季回的兔子玩偶。
“季回只在我这里治疗过一次,那之后就再没来过,但听意佩说,他比之前好了很多,你今天来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景樾以一种紧绷的姿态坐在椅子上,他将双手搭在膝盖上,不停地摩挲着裤缝。
“我们现在的关系……很奇怪,他对我很抵触,向我隐瞒了五年前的事,不想我看到他的腿,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提起。”
他看上去很紧张,不断做着一些无意义的表情和动作。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就这样隐瞒一辈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顺着季回的意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以规避一大部分不利于他们感情的事。
但他又觉得,他跟季回的距离分明正在慢慢变远,季回铺设的安全线也变成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他不敢迈过去,不敢打破平衡。
景樾每说一句,方清雨的眉头便蹙起一分,到最后,他直起腰正色道:“景教授,季回的事暂且不提,我认为现在你更需要进行心理疏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