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外辗转了四年,换了数不清的地方,有的冷有的热,有的窄有的宽。终于在九岁那年夏天,去到北方一个小镇,镇上条条胡同,三轮车磕磕绊绊进了其中一条。
院子里有树,墙头有个小孩。
再回梨水,许之卿已经十七岁。两人从火车上下来,东西不多,两个皮箱,外加一个许之卿肩膀上背得书包。
这里的风热得闷,风里夹着许多看不见的水珠,风声一过,衣服就粘黏到身上。出租车司机操着梨水口音,许之卿大多不算太懂,沈一清还熟稔着,嘴里甚至说上几句。后车座的窗户大开,窗外景象不断变换,许之卿找不出一点他还有记忆的地方,一切都陌生的让他心烦。
直到进入一条宽直的大街,两侧梧桐直入天霄,肥厚的绿叶子将晒人的阳光尽数遮了,只抬头能从缝隙间看到星光盈闪的碎片,是阳光也无可奈何的证据。
是梨水第十八号梧桐大街。原本街头就能看见的立标牌子也不见了,不知现在这街是不是也换了名字。
跟着汽车颠簸,目光中和一辆公交车擦身而过,许之卿下意识朝那司机看去。
“诶,小伙子,快把头伸回来,危险呐”
“哦……”许之卿老实的坐回去。
这街比以前宽了很多,也干净许多,想来梨水也跟上时代,狠变了一番摸样。许之卿却没心思去看了,满心满脑就剩了一个人。
那卤蛋小时候总问他从哪来,总缠着他给他讲关于梨水的故事。
“小白,你从哪来?”
“梨水?那有很多梨?”
“没有梨…那有什么?”
关于梨水他只记得那条街,他也就只跟程澈讲那条街的故事。程澈总听不腻,一遍一遍讲,他一遍一遍听。
小镇没有梧桐,两旁的树也不高,夏天遮不住太阳,傍晚的时候才能借些阴凉。少年骑着自行车,吱嘎吱嘎……身后嚼着冰块的少年不安分的坐着,那条打着绑着绷带的腿坏心思的使劲,让前头骑行的人还要分出心思来保持车身平衡。
“别晃”
“没晃哦”
“小白,你家在哪?”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