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点了点头,瞧着霍太尉淡淡道:“霍太尉,证据确凿,你可知罪?”
霍太尉苍白的面色缓缓绽出一抹笑意,他俯身说道:“陛下,此罪臣认了,但是罪臣不相信白丞相和靖国公对淑慧郡主的身世半点都不知,否则郡主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郡主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又知而不报,是欺君在上!还请陛下明查!”
他既然已经逃不掉了,那他拉几个垫背的,未尝不可。
“霍太尉,你说错了。父亲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世,他们又怎么告诉我呢?”白凝霺一脸认真地瞧着他,“你想啊,若是他们知道后,又怎么会数十年如一日地对我这个假女儿、假妹妹疼爱有加?”
霍太尉微微怔了一下,冷笑了一声:“那你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世?总不可能是我们霍家人告诉你。”
“霍太尉,你怎么知道是你们霍家人告诉我的?”白凝霺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语气诚恳,“是霍庶妃告诉我的。我好奇之下便差人去查,昨天才查出来,今日就击鼓鸣冤了,我真的不是知情不报。”
她伏地道:“陛下,崔婆婆昨日才进的长安,你若不信,可以差人去长安的同乐客栈查看入住记录。”
字字句句,滴水不漏,振振有词。
宣和帝摸了摸下巴,这说的他都快相信了。
不过,他知道这个丫头忒坏,她铁定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是一直在等着机会一举扳倒霍家。
啧,他要不要配合一下?当作不知道?
霍太尉沉若滴水,聚雪凝霜一般:“郡主,老臣很是好奇你是如何查的?你不妨说出来让老臣听听。”
白凝霺倏然抬头瞪向他,意欲反驳,忽觉手背一热,她转头见楚澈冲她安抚地一笑,朗声道:“霍太尉,是微臣帮郡主查的。”
楚澈拉着白凝霺一起伏地,声音平稳,分辨不出情绪:“陛下,微臣有罪。微臣数日前得知了霺儿的身世,并未想着上报,反而一直隐瞒,微臣知罪。”
他微微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但是陛下,霍家谋害皇嗣、谋害惠和公主和微臣的父亲也是实情,还请陛下明鉴。”
白凝霺转身从檀香手中拿过装着霍家罪状的证据,高举头顶:“陛下,这是霍家谋害姨,额,昭仪娘娘和大公主的罪行,还请陛下明察,以慰大公主的在天之灵。”
陆温沉瞧见那个木盒,神色怔忡,喉结上下滑动,缓缓闭上双目,攥紧双拳。
霺儿,还真是……傻的可以。
宣和帝拿起木盒中的证词,越看面色越难看,怒意不可抑制地从心中串起。
“啪”他把盒子一合,站起身,狠狠地砸向霍太尉,“砰”霍太尉额头绽开一个血红的花朵。
宣和帝扶着龙椅捂着胸口,面庞因为愤怒而通红。他指着霍太尉的手指不停地颤抖,喘着粗气,良久后,他跌坐回龙椅上,悄悄背过身擦去眼角的泪花。
“来人,把霍太尉带到大理寺审问,傅御史带朕督办。”
话音一落,朝臣皆愣了愣,撩起长袍跪地道:“臣等遵旨。”
霍家,算是彻彻底底地完了。
“陛下,”霍太尉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说道,“楚将军和淑慧郡主也有罪,你不能厚此薄彼!”
宣和帝脸庞遽然迸出寒光似的冷笑:“朕就是厚此薄彼,你能如何?”
“恨吗?痛吗?”旒冠上的珠帘晃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梢眼角皆是雪亮如刀刃的恨意,“你放心,朕不会现在就杀了你,朕会让你多活一阵子,好好尝尝朕当初的心情!”
霍太尉被人拖了出去,神色灰败,死死地盯着宣和帝坐着的那把龙椅,那个他筹谋了一生的愿望,最终全化为了乌有。
宣和帝瞟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楚澈和白凝霺,头痛地捏了捏眉心。
“楚爱卿,你知情不报的确有罪,但念在你这么多年中心耿耿、捍卫大齐边疆的份上,朕便既往不咎。”
“微臣谢陛下恩典。”楚澈跪在那依旧没有起来的意思,悄悄地握住白凝霺的手,执意道,“但是,陛下,霺儿在此事中也算是受害者,还请陛下从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