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月是最早来投奔我的,她是从云泉国偷跑来的,父亲母亲早就死干净了,她刚十岁就带四个弟妹沿街乞讨,可连年战乱弟妹也都死了,最小那个死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呢,只活了她自己,后来她见我是个开青楼的,日日来我门前乞讨,偷学姑娘们唱曲儿,我见她模样不错还是个苦命的这才松口让她进来了,现在你只能瞧见她笑得花枝招展的,哪能知道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袁妈妈回忆着初见似月时的模样,真是可怜,又瞧着眼前的翘儿,心中多少有些感慨。m。
听着袁妈妈的话,翘儿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来到如烟楼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当中,她觉着自己太可怜了,也觉着以自己的才学、身份怎么会流落到青楼。
说实话,刚来时她甚至还觉着自己和她们不一样。
现在想想确实不一样,自己过惯了好日子,如今落差太大才会心里不平衡,可她们仅仅是想要活命罢了,接恩客、唱曲儿又如何呢,还能比丢掉这条小命更差吗。
“我真是拧巴太久了,现在想想我这几个月真是过得浑浑噩噩,无趣得很。”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珠,翘儿难得地露出笑容。
“想明白就好,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命重要。那我找人安排你出城吧,越早越好,省着九王爷再对你下手。”见翘儿想明白了,袁妈妈心中也是开心。
“不了袁妈,我就留在这儿了,今日出了这档子事他短期内应该不会对我动手了,他的伤势这么严重一定会惊动陛下的,不用我们盯着他,自然有人会盯着他的。”翘儿凑近铜镜,又重新给自己描了描眉,话语中也不再担忧。
袁妈妈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见翘儿气定神闲的模样,也不再劝阻,既然她打算留下来,那自己当然不会拒绝。
九王爷重伤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都,百姓们都在私下议论这件事情,毕竟九王爷可是皇帝的亲兄弟,在京都被人打得只剩一口气了,自然也是闹得人心惶惶。
皇帝更是震怒,命大理寺五日内探查出真凶,一时间朝中的气氛也是掉到了谷底。
相反倒是杨芝芝这几日依旧乐呵呵的,店铺的装修和店员都安排好了,马上就可以开张,延玉现在也回来了,卖力气的人也有了,就差算个好日子就开门营业了。
正巧这天老夫人说要带着全府去上清寺为周时誉和将士们祈福,杨芝芝想来算命最准的地方也就是这儿了,早早就到了前院。
“哟,你这么早啊?不舒服还乱走动,也不怕伤到身子呀。”
本来正和宋琦芳聊得开心,三娘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十分影响心情。
“三娘子安,这不是要为将军祈福嘛,妾身也想出份力,况且这孩子也五个多月了,也想为孩子祈福。”
果真一提起将军和孩子,三娘子的脸色瞬间黑了起来,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的,每次都拿这件事情压人。
“哼,那你可千万小心,这去上清寺的路可不好走,别跌了。”呛了一句后,三娘子头也不回地去了别处,她可不想和杨芝芝沾边儿,上次这丫头假装昏倒害自己受了罚,保不准她还会不会这么干了呢。
“这话她倒是没说错,你身子重,上清寺又远,可千万得当心才是。”宋琦芳也叮嘱起来,祈福是好事,但还得以身体为先。
“放心吧,我也不乱跳乱跑的,就老老实实地跟在你们后面。”对于宋琦芳的劝告,杨芝芝倒是十分受用,她自然是不会坑害自己的。
没一会儿大娘子搀扶着老夫人也来到院子,仔细叮嘱众人一番后,各自坐上了马车。
上清寺位置有些偏僻,但环境清雅也有不少人前来祭拜上香,几辆马车晃晃荡荡的出了城,杨芝芝偷偷掀起帘子看向了外面的景色,如今已经是7月下旬,正是粮食大好的季节,可眼前的景色却让她皱起了眉头,这地里的庄稼竟多数都被旱死了,稀疏的几根秧苗被风吹着,就好像那摇尾乞怜的小狗一般。
算了算确实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了,自己一直在府中吃喝不愁,只觉着天气炎热罢了,可这日子百姓过不了,庄稼也过不了啊。
行进的马车速度不减,反而是加快了速度,杨芝芝正疑惑时,突然听见后方自己一行人刚离开不远的地方传来的嘈杂声,偷偷看去,是一群流民拦住了外出的商户,正疯狂地抢夺钱财和粮食。
若不是刚才离开得快,被流民拦住的就是她们了。
一路上思绪万千,还是金桃叫她才回过神来。等下了马车,杨芝芝看其余几人的脸色也不算太好,尤其是最前面的老夫人,更是脸色阴沉,想必这次祈福多少也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吧。
寺院的主持早早迎在了门口,和众人见过礼后带着大家到了寺庙内,刚一踏进殿内,杨芝芝感觉仿佛灵魂都受到了清洗,一时间心旷神怡。
老夫人站在首位,带着几人虔诚地叩首。
“愿战事平稳、愿百姓安居乐业、愿大旱早日结束。”
杨芝芝跪在最后,也默默地许下了这三个愿望,希望神仙能听见大家的祷告,保佑天下的百姓,保佑前方的战士,顺便也保佑一下周时誉吧。
祈福过后,老夫人带着大娘子跟着主持去了禅房,二娘子和三娘子结伴去了花园赏景,留下来的三人刚要跨出殿门,门边坐着的老和尚喃喃开口拦住了她们。
惺惺相惜,难逃薄命。
背井离乡,难得善终。
异世而来,难留性命。
多情人儿,妙哉哀哉。
听到最后一句,杨芝芝震惊地张大了双眼,‘异世而来’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老人家,你在说什么?”杨芝芝穿过宋琦芳二人,坐到了老和尚对面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