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
【有什么事吗,a007。】
本丸独属于梅露的小院内,院子的主人一边更换下之前练习剑道用的马乘袴换上平日里的便装,一边和许久不出现的系统对话。
【宿主是不是早就知道任务目标这趟远征有惊无险不会死,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没出去找他,而是呆在珑月城帮目标保住大后方?】
“这件事我知道,难道a007你就不知道吗?”
【我是系统有特殊的规则渠道,当然是知道的。】a007奇怪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它本来还想着宿主这回总该找它打开系统商城或者询问它得到点情报什么,怎么也得付出些之前攒的能量点了,结果人家根本在稳坐钓鱼台,【可是,我不懂宿主你为什么也知道。】
梅露闻言一笑:“很简单,我会看面相啊。”
a007顿时卡壳,它终于想起宿主之前在一个末法玄学位面做过任务,虽然那时她从来没用过,但不代表她不会啊。
“主人很快要回来了呢。”将腰上的绳结系出一个繁复漂亮的花纽,整装完毕的少女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在那之前还得清理掉一些小麻烦才行。”
珑月姬掌权的这三个月,一开始众人对她展现出来的行政天赋是震惊又欣喜的。大战了一场,虽说获胜了,惊退了之后所有想来犯的敌人,但珑月城里本身也损耗了不少,不只是钱财物资还有士兵以及因为战争而流失的平民人口……这些随便拿出一样都够很多人头疼不已,但在少女的手中,她只花了三个月就抹齐了一切亏空,甚至这成绩还往上再一拔一拔。
如今城中一片欣欣向荣,她做得太好,本丸里反而又出现了另一种声音。
“裕太殿下,休养了三个月您的身体应该无碍于行走了吧?”
薮椿院内,有两位家臣跪坐在樟子门外,脸上带着忧色。
“您一直在本丸休养,可能还没听到外面的一些传言。我等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您转述,只是想说还是请您早日入主天守阁,将一切拨乱反正才是。”
障子门是紧闭着的,隔着的不只是君臣之间的视线,也隐隐代表了屋中人不耐烦的态度。
“哦?传言?”室内传来少年的冷笑,“不用你们难以启齿,我已经听浅野他们说过不少。是不是所谓的‘珑月城以后要被一个女人掌控’‘城民们盼珑月姬将川上家取而代之’这些流言?更难听的我知道,要我给你们说说吗?”
“殿下,您既然都知道为什么没有行动?”家臣们很诧异,“我等近来越反思越是觉得可怖,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物,能文能武无所不精,偏偏还美貌异常又出身游廓。梅露此女其实很有可能是被刻意培养出来的顶尖棋子,目的就是像阪江城当初策反黑田道修他们一样,想不费一兵不卒谋取……”
“住口!闭嘴,两个蠢货!”和室内传来暴怒的厉喝,“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高论,原来都是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收一收你们轻视的嘴脸和丑陋的嫉妒心,好好用脑子想想吧!哪家城池会愿意将这样的细作放进来,会帮珑月城扩建城池,会给珑月城那么可怕改良兵器,只花了三个月就解决你们想破脑袋都解决不了的战后问题!就只数这三样,你给我找一个能做到其中一件事的细作来,你们能吗?不能就都给我闭嘴!还嫌不够恶心我吗!”
被一通臭骂的两名家臣最后是满脸臊红地出了院子,他们是担心川上家的权柄旁落到梅露手中不假,可是那份因为梅露是女人而起的嫉妒与大男子主义的不甘也是真的,被少城主一点都不给面子地点破也是十分难堪。
唯一庆幸的那里是薮椿院而不是御殿广间,他们被痛骂的狼狈样子没暴露在同僚的众目睽睽下。
“啊,两位大人贵安。是去看望殿下的吗,实在是有心了。”
正快步离开城堡,途中却是遇见了提着食盒的梅露,这个他们目前最不想遇见之人第一名,少女温和的嗓音和礼貌从容的举止刺激得两名家臣下意识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不不不,梅露姑娘才是辛苦了。我们已经看望过殿下了,就走就走。”
尴尬地打完招呼,无颜面对少女的两人说完便匆匆就走。
那两名家臣像是背后有什么在追着一样飞快跑走的背影并没有让梅露有多关注,而是提着食盒继续前往薮椿院——就算再忙,少主的饮食依旧是她全权负责的。这等待遇,以前只有城主川上阳一人才有,川上裕太如今是独苗加伤号状态,也得到了这项福利。
偏偏这小伙子还故意挑三拣四。
“今天没有鱼丸汤吗?”三菜一汤加大米饭摆出来时,已经能自己走动的川上裕太坐在食案前很是不满。
“不行哦少主,您还在养伤期间,总是挑食只吃自己想吃的可养不好身体。”对于他的这点不满,梅露微笑以对,“若您嫌弃我的手艺不好,那我只能请别人为您分忧了。”
可恶,竟敢用不做饭来威胁他!
川上裕太大怒,做出来的表现是乖乖拿起筷子,老老实实低头吃饭,间隙里满是怨念的哼哼唧唧:“明明父亲他也超喜欢吃,他想什么时候吃你都给他做……偏心极了……”
对于这头小猪的哼唧吃饭,梅露全程充耳不闻,只笑着看他又一次把饭菜吃得精光,便施施然收走碗盘离开。
待到少女离去,障子门又一次被轻轻合上,川上裕太一直表现得很不服气的炸毛姿态慢慢地变成了一脸怅然,甚至还有些茫然。
对于梅露,他明明一开始就是讨厌排斥的,就算到现在他的嘴上也没饶过人,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喜欢他的父亲,她是为了父亲才留在这座城的,从父亲出事之后一直到现在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父亲,川上裕太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可正因为越来越清楚这一点,明白这个人的纯粹,他才感到茫然甚至苦闷。
明明心里不讨厌她了,却越来越不清楚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最终下意识地继续以恶劣的面貌与她相对。
“为什么你要喜欢父亲呢?如果你没有喜欢父亲的话……”
少年的喃喃自语,最终被屋外猛然刮起的寒风全都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