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廊本身就像艺术品,千余平方米,极简主义风格的玻璃与不锈钢装修,圆形拱顶把钢筋骨架完全暴露,内部毫无隔断,只有活动展示墙,随时可以变幻不同的格局。
艺廊内有油画、摄影作品以及雕塑。皆有主题,或按某类题材,或按艺术家的风格,或按特定年代。
“此地很好,开阔舒朗,精挑细选。我最怕国内有些艺廊,堆山积海,良莠不齐,一面墙像杂货铺一样挂得满当当。”
司徒修远微微点头:“夏小姐赞赏,真令我受宠若惊。”
夏梦笑道:“你对我何必这样客气,显得疏远。”
“我敬重你,夏小姐,由衷的。”
“我想参与艺廊的运营,司徒少爷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当然,我愿高薪聘请你为艺廊的CEO。”
“不,我想做合伙人。”
司徒修远有些意外:“哦?艺廊的投资额不低,而且风险也挺高,你确定?”
夏梦说:“我从姑姑那里继承的遗产,本就是意外之财,我用来尝试创业,即使失败,也没有遗憾,就当是人生宝贵经验。而且我当老板,才有底气提意见做决定,为钱打工屈居人下,不是我的个性。”
司徒修远便说:“君子成人之美,我让艺廊现在的负责人与你联络。”
二人讨论起合作的细节,边聊边逛,走到一面白墙前,只见挂着八幅同一题材的油画,其中一幅看起来尚未完成,底稿上的描线仍在。和其他展品不同,这八幅画旁边没有附任何说明,也没有画家的名字。只在画作最右下角,有不甚明显的三个字母——LMM。
司徒修远凝视画作,脸上浮现出忧郁的神情。
夏梦端详画作,满腹疑团:“这八幅都是从同一个角度画的城市夜景,似乎从某个高处俯瞰下去。水平过得去,但谈不上高明,像是美术学院的学生习作。可取之处是情感表达细致入微,季节的变迁,色彩和光影的微妙区别,甚至心情的转换,都能从画面中感受出来。应该是出自女性之手。”
司徒修远叹息一声,说:“夏小姐,你真是个七窍玲珑心,这批画确实是一个女孩子的作品。她不是画家,也不是专业学美术的。”
夏梦心中略一转圜,试探着问:“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因此这批画也具有非凡的意义?”
“是的。实不相瞒,当初我买下艺廊,是为了她。我想留住她在我身边,只要她愿意,这世上一切东西我都会为她弄到手……”
司徒修远没说下去,夏梦替他说:“你真是长情,睹物思人,自我折磨。”
司徒修远不愿深谈,轻轻扶一把夏梦的腰:“我们去喝咖啡吧,我知道一家很雅致的小咖啡馆,他们有全市最好的蓝山咖啡。”
说干就干,春节之后,夏梦正式注资,对艺廊内部的陈设做一番改天换地的调整,和法国一家中型博物馆联系,办一场印象派画作的主题展览兼拍卖会。司徒雪霏对夏梦很有好感,主动请缨做帮手,她把美亚百货负责橱窗布置的专业人员请来一起商议,夏梦每次都请客吃各色美味甜点和香浓咖啡,人人称赞这位夏小姐慷慨。
只是一点,夏梦再热情也显得隔了一层玻璃一样,有种自视甚高、孤芳自赏,而不得不俯就普通人的姿态,敏感的人仍旧能察觉出来。私下议论都说夏梦和司徒修远是金童玉女,家世才情皆是绝配。周围的舆论火热,当事的两个人却淡淡的,见面只谈公事,抑或文学艺术,对两人之间的“关系”避而不谈。
司徒雪霏觉得夏梦简直是完美的嫂子人选,书香世家,品味卓绝,为人又大方自然,二人都是富家女,脾性和爱好相近,一来二去渐渐成为无话不说的闺蜜。
这日司徒雪霏风风火火地赶到艺廊,告诉夏梦,她想用来装饰展览会场的一种罕见的白茶花终于找到,她拿着一朵花卉公司提供样品,来给夏梦看。
夏梦看她一头汗,忙拉她坐下:“大小姐,真难为你亲自跑一趟,叫下面人来就是了。”
司徒雪霏笑说:“我闲着也是闲着,来,看看这花是不是你理想的样子。”
二人正聊得密不透风,夏梦余光瞥见一个高大男子走进来,逆光看不清脸,灯光自背后打过来,他整个人好似镶金边一般。夏梦一时被震住,樱唇半张,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