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鱼却没出声,惯以一副高深莫测的大师专用表情。
穿过脚下一堆堆建筑废料,一直走到院中,在朗朗灼日下,抬手,轻轻按上了大树粗粝的树干。
郎镜从后头走来。
就看到,遮天蔽日的百年老树下,那小女孩儿,如春雪初融下的嫩芽一般。
安安静静地仰望着面前的大树,仿佛在无声地对话。
连周围的燥热烦乱的粉尘,都沉寂了下去。
他站住脚步。
然后便见那女孩儿朝后退开一步,对着大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道家礼。
“迟大师,”肖晨走过去,看了眼那大槐树,问道,“是否这树坏了风水?需要挪走么?”
他略懂风水,已然明白迟小鱼的意思——口中木,不正是一个‘困’字么!
看来当时请来看风水的那个‘大师’,有必要好好调查一番了。
“树挪死,人挪活。”
迟小鱼看了眼肖晨,“肖先生,你们擅自动土,坏了这百年槐树的生灵气运。现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又要叫它挪根败死么?”
肖晨一下结舌,俊雅的脸上,登时浮起一层尴尬。
对着眼前一双清清静静的眼睛,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不远处。
赵峥稀奇地对郎镜低笑,“真没想到,那个在谈判桌上无往不胜的肖晨啊,居然还有这种时候?”
郎镜神色未动,只是一双黑眸,还是看在那个娇娇秀秀的‘大师’的脸上。
站在肖晨后头的梁平有些意不平,“大师,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肖总也是不想工地再出事才提出的意见,你怎么能……”
话没说完,却被迟小鱼打断,“肖先生来看看,这是什么。”
肖晨这才发现,迟小鱼的脚底,还踩着一块上了锈颜色有点发青的三角铁块。
正想伸手去拿,却被迟小鱼挡住。
愣了下,便听那软和清凉的声音说道,“五行相克,以金克木,好歹毒的心。”
接着,一只素白的手,纤细的手指结成一朵花瓣式的手诀,伸过去,捡起了那块锈铁。
“咔嚓。”
隔着数米开外,郎镜都能听到清脆的树枝断裂声。
再一抬眼,就见迟小鱼的头顶,一枝粗壮的树杈,陡然断裂!
下意识便想冲过去,却发现。
那一直面色清冷的小女孩儿,突然抬脸,朝身后的大树,弯起眼角。
浅浅笑了,然后抬手,轻轻地扶住那断落的树枝,放在眼前,慢慢地晃了两下。
肖晨看着那个笑容。
脑袋‘嗡’地一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地击中,整个人的意识都跟着炸裂了。
他勉强维持着神情,视线却再无法平静地看向迟小鱼。
只好转向她的手,见她将那树枝小心地放到地上,又掏出一张黄色符篆将铁锈包住,仔细地放进一个黑色的小布兜里。
尽量不露痕迹地问道,“迟大师,这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