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愿意把最好的粮食拿去跟你交换东西,也喜欢把初生的羊羔放在你云川部的羊圈里饲养。
我曾经看到很多神农部的人在你云川部的地盘上放牧着原本属于我们的牲口,也看到过神农部的人在你云川部的土地上辛勤耕耘。
他们敬你云川为神,却害怕我如同恶鬼。
人人都在谈论云川部的富足,人人都在倾慕云川部的光明,云川,这就是你从不干扰我神农部内部的结果。
你总说,大多数人的选择就代表着人们的意志,那么,我这个神农部之王的意志又有谁会在意呢?”
云川认真倾听了临魁的控诉,而后叹息一声道:“临魁,你要放开心胸迎接新的世界。
通过这些年我们共同的努力,临魁,你部族中可还有吃不饱肚子的时候吗?
没有吧?遇到灾荒年,你的部族是不是能从云川部换到大量的粮食来度过灾荒呢?
你把族人们渴望过上美好生活的愿望,当成了对你王权的侵犯,你把族人们想要过上平安生活的愿望,当成了对你发动战争的意志的亵渎。
临魁啊,你的王权来自于你的族人,不是老天给予你的,也不是你的父辈留给你的,是你的族人认可了你的行为,他们才会拥戴你成为他们的王,愿意以你的意志为他们的意志。
很可惜,你现在因为一些无聊的嫉妒,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仇恨,就背离了你的族人。
你说的事情确实存在,问题是当你可怜的族人来到云川部寻求安慰的时候,我该怎么做呢?将他绑起来送给你,然后让你一刀砍死?当你的族人觉得你拿走的羊羔太多,就把他的羊羔放养在云川部的熟人羊圈里,我难道就应该把他们的羊羔区别出来送给你?
临魁,这都是你的错,不是我的错,我云川部善良没有错,我们怜悯弱者没有错。
所以,临魁,错的是你。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聪明,善良,坚强的临魁哪里去了?是什么原因让你变成了一个暴君?
你放心吧,云川部依旧不会要你神农部的土地,更不会派夸父去摧毁你的城池,更不会把你的族人当成奴隶,顺便告诉你一声,我云川部最终的目标就是没有奴隶。
我们认为用武力驱使一些人去劳作,不如用丰厚的酬劳驱使他们自发的去劳作。
临魁,你如果不能真正的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能像第一代神农一样尝百草,辨百毒,以自身为炉鼎为天下人辨识何物可吃,何物不能吃,你就背离了你神农氏祖先的道路。
身为一个王,你要做的是带领族人前进,而不是阻碍族人前进,你好自为之吧。”
云川说完话就在女咆他们的簇拥下离开了篝火堆,直到身影全部被黑暗吞没,临魁才咆哮道:“我一定要杀了你!”
乌云遮盖了月亮,前路早就漆黑一片,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对于女咆来说,辨别方向并不成问题,她在最前边牵着大野牛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而其余的武士们则用绳子串联起来,将云川包围在中心。
云川猛然觉得脸上有一些凉意,抹一把脸,才发现天上开始落雪了。
遥远的地方,总有鼓声传来,鼓点非常的有韵律,还多变,每当鼓声响起,女咆就会重新修正一次前进的方向。
云川在不停地移动,睚眦他们趁着黑夜也在缓缓地向前移动,即便是开始下雪了,他们两方都没有停止。
云川部在前进,轩辕部,蚩尤部,神农部也在前进,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篝火了。
云川跟睚眦他们汇合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因为阴云密布的缘故,今天天亮的时间比前几日晚了很多。
虽然天亮的很晚,可是,那些北方的蛮族门却比那一天醒来的都早,每一个方向都站立着一群骑兵,这一次没有人发出惯有的嚎叫,只是静静的站在大雪中,等待长途跋涉的敌人靠近。
其余三部来到近处之后,就停下了脚步,虽然走了一晚上的夜路,他们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一些骑兵开始动弹了,他们催动战马缓缓地前进,过了片刻,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骑兵们抛弃了身上厚厚的裘衣,只剩下单薄的亚麻布衣衫。
眼看着骑兵们向正东方的临魁部冲杀过去,云川对睚眦道:“擂鼓!吸引他们过来!”
睚眦立刻下令擂鼓,随即,云川部这边就战鼓咚咚,所有人掀开厚重的裘衣,挺着手中的长矛,推着牛车缓缓向前。
更多的骑兵开始动了,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就是最靠近他们的云川部,临魁那边已经传来厮杀声,云川却没有功夫搭理他们,只是把目光放在越来越近的骑兵身上。
万马奔腾的时候,大地都开始颤抖,落在草叶上的白雪簌簌的跌落,随即就被沉重的马蹄踏进了大地。
这一次,云川才算是真正见识了这些北方蛮族骑兵们的本事,他们的双腿紧紧地夹着马肚子,且松开了战马缰绳,双手平举着弯刀以及笔直的青铜长剑,毫无畏惧的向云川部的车阵席卷而来。
更有甚者,竟然蹲在战马的背上,随着战马奔驰过程中的起伏上下颠簸,眼中满是强烈的战意,云川很担心他们只要靠近,就会从马上跳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