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知鹰浩如今可能依旧承受着内心的煎熬,但只要他好好地活着,自己心中的歉然总能淡了几分。
至于“情”之一字,了然心知,到底勉强不得,只能期待鹰浩他日再遇良人,届时便能不治而愈了。
既是要离开大鹰国,免不了要乔装打扮一番。了然也知自己与雅涵到底相貌不同,几分装扮也只能勉强遮掩,想要完全避人耳目总是不易。所以,几人商定,这一路都尽量夜间赶路,白日休息。借着夜色的几分掩护,雅涵母子也能多上几分安全。而且,夜间小宝大都能睡得安稳些,几人也能方便几分。
薛荣虽在大鹰国待了十来年,但并未置办什么要紧物件。所以临行前并没有多少要收拣的行李,倒是将几人路上所用之物备了个周全。毕竟如今正是兵荒马乱之际,沿路想要再采购物资怕是不易。外加几人本就想避人耳目,自是准备得越充分越好。
几人一路行来倒十分顺利,怕是正托了那几张官方通行证的福,沿途关卡都未受到阻拦。外加几人一路上甚少与人接触,只有薛荣偶尔出面应对各种必需的应酬,倒也很少惹人注意。
只是,这通往边疆之路,越走越荒,想是边近居民为避免遭受战火的肆掠,纷纷逃往他方了。沿途不要说官路上人迹罕至,便是不少客栈如今也已经是人去楼空,根本无人迎来送往。
偶尔路遇几人,多半是老弱相持凄惶逃难的,若问起遭遇,无一不是家破人亡。瞧着那一路仓皇而去之人的彷徨和凄楚,了然更是对边疆的战事多了几分厌恶。只是,如今主导战事的双方主将,偏偏都与自己有着说不清的干系。
这一夜,了然几人各怀心事。
毕竟,此夜若是不出意外,自己几人便可以顺利渡过边卡,从此便进了鸾国的境地。
薛荣内心的紧张是不容分说的,且不说阔别故国已然多年,单是想一想若能成功度过了边卡,从此便不再如这十多年行尸走肉般地生活,若日他日再有缘与妻子相逢,那无异于重活一生了。其期盼之情可想而知。
而心绪最为复杂的莫过于雅涵了,她先前想方设法逃离鹰国皇宫,本是出自无奈,如今却真要离了鹰国,离开自己这一世无论如何也无法割舍而下的那人,且又是携带其子而去,其痛又可想而知。只是,既然当初已然做出了选择,且不管心痛难忍,她也终究是期望能顺利渡过两国间的边卡的。
关于刘婶的相貌之异,了然几人已经有了主意。虽说刘婶的高颧骨与鸾国妇人多有差异,但若是扮作男装,却又并非惹人注意了。好在刘婶也不在意自己的相貌装扮如何。于是,几人便暗自祈祷这一夜依然能平平安安地度过。
刘婶倒没那么多心事,只有她一人依旧如常般哄逗着小宝。当然,她毕竟已经活到这把年纪,且又曾经历家破人亡,因此对如今的这一点平静和祥和格外地珍惜,当然也期盼着几人能愿望成真。
了然自是明白几个人的心思,只是她一向心性坚忍,因而此时此刻最没有瞻前顾后之心。她轻声与薛荣商量着此夜的计划,思量着是否还有什么疏漏之处。
说起如今两国之间的关卡,其实早已不同往日。现在两国正在交战,曾经繁荣了十年左右的边疆贸易也已经告停。因此,普通百姓要想通行于两国间,几乎不太可能。两国边境处皆有大军压境,偶有“闲杂人等”经过都要被多番查问,唯恐其是敌国奸细。而薛荣手中的几张通行证,也只在大鹰国境内有效。如今面对这两国边境,却要另寻他路了。
走陆路显然是不现实的,毕竟几人要想通过两国大军驻守之地,绝无可能。好在薛荣早有算计,离开皇城之前,他便托朋友相帮,约好了此地的一个渔民帮他们渡过漠河。
漠河,绵延数百公里之长,北侧是鸾国,南侧便鹰国。
两国虽都有兵士于河边巡查,但要真要守住这偌长的水域,却也不不太可能。当年薛荣作为内探来到鹰国,走的便是漠河这条水路。
是夜,薛荣小心地赶着马车,唯恐激起任何声响引来附近的官兵。车厢内,了然几人也缄默不言。往常此刻一向睡得香甜的小宝,这会儿竟也锁着小小的眉头,小人儿也像是知道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听着耳边若隐若现的风浪声,了然心知离漠河已是越来越近了。
这一夜月色朦胧,云山雾罩,狂风紧作,天公并不作美。但几人却正想借着这老天爷的光,掩一掩声息。或许是太过紧张,那并不明显的一声声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也听得雅涵心头发紧。
离漠河不远的地方,几人弃车而行。好在小宝倒未被惊醒,稳稳地在刘婶怀中睡着。薛荣一路果断地引着方向,想来十多年前做内探前所受的训练还并未荒废。
远远地,已经能隐约瞧见一片小舟,几人心中都微微有些激动。小舟上的人显然也已经瞧见了薛荣一行人,“咕咕咕”地学蟾蜍叫了几声,薛荣立刻也回应了两声,想来是约好的暗号。
那小舟并不大,舟子见了薛荣,简单寒暄了几句,倒也和气。他显然是事先已经受人嘱咐过了,见了了然几人,并没有多问,只是殷勤地请几人上船。
几人都未多言,小心翼翼地在舟子的搀扶下上了小舟。船舱中,颇有些坐不安稳,此夜风浪果然不小。雅涵却始终直挺挺地坐着,直到听到身下水流之声,知道小舟已然起航,才算是松了口气,紧紧地握了握了然的双手。
只是了然却总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漠河?
舟子?
小船?
忽然间,她心中一紧,心中轻叹,晚矣!(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