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请回吧。”值勤僧单掌行佛礼,挡住了直往里闯的紫兰一行,他目不敢直视紫兰、梁晓菁、李雨欣、李佳敏、周小蓓、杜芊芊、江楚瑶、木沙等一群都市丽人;但这等瑶台仙女一般的人物,人间又得几回看呢?又忍不住斜睨着鼠目偷偷瞟上一眼。有些恶僧,其实他六根不净,并非本性如此,要是没有美色的诱惑,他也断不会起贪欲之念。
紫兰双掌合什施了一礼,说话很客气:“大师,我是韩宝来的妻子,这是韩宝来的两个儿子,她们是韩宝来的亲属,我们跟韩宝来约好,三天之后接他下山。三天之期,也不是他定的,而是中央首长给他的假期。三天期满,他非得回北京上班,很多国家大事需要他处理。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紫兰这番话,软中带硬,拿中央来压他;值勤僧猜都能猜到八九成,出家人不打诳语,他直言不讳:“各位施主,很抱歉。韩宝来法名德正,已拜主持门下修行,于昨晚零点闭关修炼。要出关的话,至少三天。施主请回吧。”
紫兰一听,脸色惨白,当时有一定晕头转向,如遭雷击,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明明说他上山化解业力,怎么变成了出家?别看紫兰体态娇弱,但内心是很要强的,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众姐妹也安慰她:“紫兰,别听这个秃驴,韩宝来不会出家的!”“他要是出家,我烧了他的庙宇!”“紫兰,你这时候一定要稳住心神,跟他们要人!不要跟他们客气!”
李佳敏当即发飙,一脚将茶几踢翻,厉声喝道:“我限你马上交出韩宝来来,否则,我砸了你们的破庙!一把火,我将它烧成白地!”李佳敏是说杀人就杀人的,她一生嗜杀。
“罪过!罪过!”吓得知客率众僧慌慌张张出来陪礼道歉,吓得值勤僧再不敢说话。秦莉也不是好鸟,厉声叫道:“我告诉你们,双牌地头,你问一问我罗刹女秦莉的名号!我一个电话,叫上一万号兄弟过来,拆你的庙宇!”
值勤僧拔脚要走,早被木沙提了过来。他战战兢兢地说:“都怪贫僧、贫僧,多嘴。韩宝来并没出家,不信,请知客长老作证。”
知客知道这拨人的来头,他一展袈裟过来陪话:“各位施主,各位施主,请放宽心。请恕老僧没把话说清楚。韩宝来还没出家,释觉方丈收他为俗家弟子,希望他斩断尘缘是真,宝来仙缘甚深,有根基修行正果,感昭天地,扬为我佛光辉,普渡众生,造化万灵。老僧所言并无恶意。只是他一知半解,不知详情,再加上言辞不当,得罪各位,万望恕罪。请各位施主在家稍待三天,三天后出关,韩宝来毫发无损送还给你们。如果你们大吵大闹,坏了他的修行,抑或走火入魔,反而身遭万劫不复之罪孽。请各位施主三思。”
“这才像句人话,韩宝来怎么可能遁入空门?跟你们天天伴着古佛青灯?你这不是害他一辈子碌碌为为嘛。他出家,我告诉你,你先问一声,老百姓答不答应?中央答不答应?韩宝来能来你这里讲禅,已经够给足你们的面子;你们还痴心妄想想拉他入伙,门都没有!”紫兰指着值勤僧的鼻子怒斥一通,发泄心头的怒火。
知客摄衣整肃衣冠,重新施礼:“各位施主,贫僧给你们赔礼,确是老僧口齿不清。贫僧再重述一遍:韩宝来施主,只是闭关禅修,并没有出家。我寺主持释觉方丈收他为俗家弟子,也同德正师弟一同闭关,所以无法招呼大家。特嘱咐贫僧招待大家。贫僧已经备好素宴,还请各位施主赏脸用早膳。”
紫兰现在是领头人,也怕菩萨降罪,也怕坏了老公的功德,于是动手扶起踢倒的桌子,好言抚慰众僧:“多谢大师爱惜赐饭,我们还劳大师收拾净室,我们这三天也想吃素餐。刚才口不择言,还请大师见谅才是。”
“好,好,好,这九间大殿都是当年韩宝来出资兴建的,贫僧马上命人收拾一间大殿供各位施主居住。这怕是韩公子,长得好英俊,各位施主可以去大殿求签。祝愿各位施主心想事成,事事称心如意。”
知客再不敢怠慢,派一名机灵的小和尚领她们去寿王殿上香、求签、解签,她们都求了一签,据说万寿殿的签还是很灵的,然后出大殿到精舍请解签师父解签,这些解签老师父极尽江湖口才之能事,说得她们连连点头。可也有一位阅历不足的年轻解签师父口不择言,倒了血霉,他也是滥竽充数的家伙,他偏偏给李佳敏解签,签词上写着七言古诗,写的是:“千年古镜复重圆,女再求夫男再婚;自此门庭重改换,更添福禄在儿孙。”
李佳敏因为看其它解签室人满为患,于是她图省事跑到人员稀少的解签室,很快就轮到她了。她也没说什么,就把签递给了他。那人戴着厚瓶子底的深度眼镜,突然看到一只藕嫩的手臂,纤纤素指像小白鸽叼来一张黄色的签书。那青年穿一身青矜长袍,瓦楞方士帽,抬起脸来,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以为是仙姑临凡,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好一位长腿美人。
“美女,是求财,求福,还是求婚姻?”青年解签师支支吾吾地问,人呆傻的时候,语言功能就下降很多了。
“签上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呗?”
“是,是,”青年解签师畏畏缩缩地说,他摇头晃脑地把签词念了一遍。他眼珠子骨肆一转:“美女啊,你看这签词上说的,你现在的婚姻是不幸的。”
李佳敏不得不承认,她现在跟韩宝来算什么,谈不上婚姻,他说的倒也在理,于是点了点头,听他继续说下去。青年解签师一言说中,便继续解下去:“不过,美女,你这是上上签,你如果现在,啊现在另觅良人,你改换门庭,你呀,富禄齐天——”
李佳敏听得这家伙竟然劝她“另觅良人,改换门庭”,她气愤难当,甩手一巴掌,“啪”地一声脆响,打得他惨叫声往交椅后背倒摔下去,捂着脸抬起头,嘴里咸咸的,吐了一口血水,吐出两颗门牙!李佳敏一巴掌扇过去,可不是一般的力量,还只是用了三四分力,要是力道用足,当场可能废掉他!
“好啊,臭娘们,你敢打老子——”
李佳敏听他还敢叫骂,正要揪他起来狂扁他一顿,以泄心头之火。
“阿弥陀佛——”这时,解签室闪出一老和尚,正是知客,他拉住解签青年,在他耳畔说了一阵,唬得他面如土色,他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韩宝来的女人,他也敢胡说八道。
李佳敏要不是给杜芊芊拉住,她当真要大开杀戒。知客挡在前面:“女施主请息怒,这青年学艺不精,算得不准。老衲帮你看一看签。”
李佳敏斜视了老僧一眼,看他须眉皆白,他要不能掐会算,怎么知道她会发难?李佳敏也是讲江湖道义的人,于是她向老僧施了一礼:“请大师明言。切不要像他那样胡扯。”
“出家人不敢打诳语。”知客看了一眼签词,也不直接解签,而是先讲了一个故事:“宋代的时候有一个书生,名字叫做王十朋,家境并不宽裕;可是有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叫钱玉莲,有一次赶庙会,王十朋卖字求生计,玉莲小姐识得十朋的一手好字;于是玉莲小姐便跟他品诗论文,两人一见钟情,便私订终身。王十朋后来打听到玉莲小姐是当地大户人家的小姐,他一穷酸书生怎么配得上大家闺秀?约定的时间到了,王十朋硬着头皮去赴约,可是他没有胆量上门求见,便在大门外徘徊。玉莲小姐看书生久久不上门求婚,于是,她假意出去买香粉,看到了十朋的迥相。于是,她派丫环上前知会十朋一声,由丫环带着十朋进府。王员外本意是要把玉莲许配给门当户对的富家公子孙汝权。可是玉莲以死相挟迫。王员外仅此一女,也怕女儿遭遇不测,于是同意了这桩婚事。但提出了一个条件王十朋要博取功名才能成婚,否则,王员外是要收回成命的。会试之期,王十朋进京赶考,一去三年杳无信息。于是,王员会执意要将王玉莲嫁给孙公子。可是花轿到河边的时候,玉莲从花轿一跃而起,纵身投进漳河之中,岸上的迎亲队伍亲眼看着新娘子没入碧波之中。再说,王十朋进京赶考,他高中头名状元,先是做员外郎;然后做吏部太尉。当朝宰相看他并无妻室,意欲将女儿许配与他。王十朋禀明前情。宰相便准他告假回乡完婚。然而,他锦衣还乡寻妻,结果探听到的是妻子的凶讯。他正在江边痛不欲生的时候,有一个渔翁撑船过来相见,问了他三个问题:一是官人,是否愿与玉莲相伴终生?王十朋指天盟誓。二是可否做一清官?王十朋要指天盟誓。三是能否谅解王家父母?王十朋只要得到一个完璧的妻子,也指天盟誓,不再计较王家父母的过失。于是,渔夫带他归家,原来,王玉莲投江并没有死,渔夫将她一网打上了船,于是玉莲认渔夫做了义父。这便是玉莲会十朋的经典故事。”
李佳敏当然也会由人推己:“大师,难道说,我也有朝一日能跟我的心上人古镜复重圆?”
“正是此理。”知客拈须笑道,“此卦古镜重圆之象,凡事劳心有贵也。淘沙见金,骑龙踏虎,虽是劳心,于中有补。”
“什么淘沙见金,骑龙踏虎,虽是劳心,于中有补?”
知客舒眉展眼:“天机不可泄露。日后必有灵验之日。此十六字,施主若信,可以妥为保管,待他日展开一观,可以博取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