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兰用筷子夹着菜喂庭华,挑衅似地说:“你下命令啊。把老爸开了,让他回家一心一意带孙子。我养他。”
徐美兰现在是路桥集团的董事长,路桥集团现在上千亿资产,养一个父亲算得了什么。可是紫兰白了韩宝来一眼说:“韩宝来现在啊,不再是市长了。市长姓周了。他说话等于炸了一个胎,不顶用了。”
紫兰的话让大伙笑翻了天。其实,一把手叶薇薇还在这里呢,政法委书记乔慧园也在这里,她杨紫琼也是常务副市长,可以说是半套市委常委班子。
韩父借酒讲话了:“宝来,你两年没回家。原以为你成家立业,这个家就指望你,还得老子帮你顶着。我原以为你——唉,家里说什么的都有。不说了,不说了,现如今,你总算毫发无损回来了,把我的孙子带回来了。我什么也不提了,吃苦受累、牵肠挂肚也是应该的。今后,你这个大一个摊子,很大的摊子,你知不知道?我养你一个,那是千难万难,你要养几个,啊,我算不过来了,你自己算。你变世人,要像世人。你自己生出来的儿子,你难道还不如一个种田的?我别的不说,你的儿子,就是我韩家的血脉,你不能让我韩家的血脉没有着落。我要是听到你,这也不管,那也不管,我去纪委揭发检举你。”
韩宝来有些日子没给老父亲骂了,这话骂得他心服口服,是啊,作为一个叱咤风云的男子汉不可能连自己的儿女都养不起,传出去不给天下人耻笑。当时,他就发下毒誓:“只要我韩宝来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是我的血脉,我饿死,不会让我儿女饿死!老爸,这你放心了吧?”
紫兰挑拨离间:“切,这算什么?现在又不是过去食品短缺年代,你有钱,什么都买得到。有些东西,可是用钱也买不到的。你看,你让阳华叫了一声爸爸试试。这说明了什么?你想想。”
“以后,我要办学。从幼儿园,一直到读完大学。这总该成了吧?我儿子入学,全部免费入学。”
“你以为亲情,就是送孩子读书吗?在学校教育当中,能得到亲情这一项教育吗?亏你还饱读诗书,我看你是读书读蠢了。”紫兰的话直击他要害,发泄对她的强烈不满,当时他甜言蜜语把紫兰哄回家,他早就横下一条心跟国际毒枭来了一场生死大战。
“行了,后天去小香河吧。所有的,凡是认为是我儿子的,都去小香河,我认账,我带他们玩。这总该可以了吧?”
“小香河?”韩母看了紫兰一眼,意思你别那壶不开提那壶。没想到紫兰主动说:“妈,要来的终究是要来的,要掩饰也掩饰不了的。再说,小香河也不只她陈汝慧一个,你还有几个孙子呢。妈,你去了就知道了。你老人家儿孙满堂呢。你一个儿子当人家一百个儿子。”
韩宝来硬着头皮说:“爸、妈,后天,你们带着中华一起去吧。到时候,让他们兄弟一起聚一聚。你说的,是我儿子,我得认账。做为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儿子都不认,还算个人?猪狗不如!”韩宝来本想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怕吓着老爸老妈,他就把后面的话强咽了下去。
“这是风流债啊。欠了的债,迟早是要还的。”老妈的话,真是金律良心,说得韩宝来心悦诚服。
韩宝来拿钱开路了:“今后我给儿子开一个账户,每个儿子一个月生活费,十万元人民币。过年过节,给他们发红包。遇到别的用项,尽管跟我要,我都认账。”
紫兰慢悠悠地说:“钱多了,并不定是好事情哦。孩子的一辈子不是靠钱养着,而是靠你怎么抚养,怎么培训,对不对?你一座金山给他,金山迟早有败光的那一天;你要教他怎么挣一座金山。我说的对不对?”
“我儿子是你儿子啊,你跟我有一半的责任。所以啊,做我韩宝来的妻子——”
“母仪天下。”乔慧园插了一句嘴。
“不是母仪天下,是当好妈妈,为人母,为人师。六个字。”韩宝来倒打一耙,“当然,我是为人父,为人师。”
“你还为人师?”叶薇薇咋呼的话,让大家捧腹大笑。紫兰可以笑着,滚进韩宝来怀中,其她的女人可没有那么好的福气。
“不,嗲地是天下最好的嗲地!”韩中华站起来维护嗲地的权威了。现在说话,可不能乱说,孩子都听着呢。九岁的孩子,你说什么他都懂了;你做什么事,他都用情感标尺去量一量了。韩中华知道嗲地有很多儿子是肯定的,他不排斥其他的弟弟,甚至他喜欢这些弟弟。他天生不是独狼,他是开放包容的心态。这些日子,韩宝来每天要给他按摩,针灸,让他睡着,他才歪在儿子身旁睡。
话说开了就好了,胸中堵着那一块就化开了。韩宝来没怎么陪长辈喝酒,他也只是表示一个意思,他这样子,让叶薇薇臭他:“韩宝来,别装了。你那酒痨的毛病,不可能改得了。我俩喝一杯满的。”
“叶阿姨,晚上吧。晚上,你喝几杯。我奉陪到底。我可能有些劳累,酒喝在嘴里,很苦。我下午睡一觉,晚上精神复原了,再陪你们。我吃碗饭。你们喝吧。”韩宝来内心的苦闷,大家都能够猜出八九分,别看他风风光光,其实他面临着巨大的危机。要是有人举报他,妻妾成群,儿子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那还了得!
韩宝来怏怏不乐,午宴便草草结束了。这样子,也可以让叶书记、杨副市长、杨叔、徐叔、韩工会主席能体体面面去上班,而不至于酒气熏熏,让人诟病。
韩宝来没有回市政府香樟一号、二号楼去午休,他就在父亲给他准备的新房睡了人生第一觉。中华不想睡,他太兴奋了,跟爷爷、奶奶走了。韩宝来只让紫兰陪睡。当然是纯粹睡觉,紫兰是大肚婆,能做功课吗?再说,他真的感觉疲惫不堪,头一挨枕头,就呼呼大睡了。紫兰看着男人,情不自禁地动一动他乌云似的头发,她紧偎着他也沉沉睡了。
突然韩宝来猛地把紫兰惊醒:“中华呢?中华——”
韩宝来马上恢复了理智,他应该从恶梦中惊醒,紫兰应该也睡够了,她面色红润,眼光水亮,娇嗔地说:“还没有转换过来?你不是把中华带回来,交给老爸老妈了吗?你睡之前,还亲了他脸蛋呢。”
韩宝来憨厚地笑了,猛然想起什么:“走,咱们一起带中华,还有阳华、庭华出去购物,看有什么要买的?”
“你又来了,你不是让紫琼、美兰上班吗?这会儿在上班呢,你发什么神经。现在杨叔、徐叔,放心让你带着孩子出去?阳华叫都不叫了一声,你怎么管他?再说,老爸老妈带着孩子去滨河小学了。他怕耽误太多功课,以后补都补不上,还要给他报补习班呢。甚至联系家政,想请一个有水平的家教呢。我说,家教不用请了,家教精通外语的少,我精通外语,我跟中华沟通起来方便,我说我来教。”
“真是我的好老婆。”韩宝来情不自禁地亲了她一口,有一点感激涕零。
紫兰瞪了他一眼,撒着娇说:“我不教中华,就不是好老婆了?”
“好老婆,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老婆,我上辈子,应该在三生石上苦苦求了三千年,才求到的好老婆,既通情达理,又学贯中西;既入得了厨房,又上得了大雅之堂;既孝敬公婆,又会相夫教子——”
“呸——你不就是说,要做你韩宝来的老婆,就要达到这些要求吗?”紫兰心思缜密,可不是一般女孩子可比,看韩宝来在兴头上,于是问,“后天,你打算回小香河,你可要准备一车子礼物哦。”
“我买了。快递会帮我送过去。我们空着手回去也不打紧。顶多给陈婆婆准备一份称心如意的礼物,陈婆婆可是待我如同己出。我这二年没有回来,她一定会念叨我。”
“这个没问题,我让沈园园把读高中的韩延东、读初中的晓萍,还在读小学的晓东、晓萍、小新、袁杰接上。”
“老婆,我心里想什么,你马上猜到了,你真了不得!”
“还有呢。还要通知简明珠、叶嘉、宋玉、璩美凤、姚贝娜、胡姬月、柳语嫣、谭云秀、蒋师师、黄蓉带着儿子一起来见一见父亲。”
“没——没这么多吧?”
“还有周小蓓、艾美、江楚瑶、乔慧园、邱华栋的儿子要不要通知到?反正不差她们几个,人多热闹嘛。兄弟们,彼此见一个面也是应该的。对吧?”紫兰语气中不乏讥讽,“加上鲁丽云、蒋晓菲、贺鸿雁、宗小天的儿子,那可热闹了。”
韩宝来半天才嗫嚅着说:“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她们。我知道,她们——很苦,内心苦。相思苦。不见她们,我怕我做不到。我狠不起这个心。”
韩宝来说到痛心处,飙泪了,这是他感受到切肤的痛,才知道这两年来,他的这些女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俗话说一寸相思一寸灰,寸寸相思寸寸灰。谁受到了那个守活寡的孤枕难眠滋味?
别以为韩宝来的女人很风光,其实是天天咽泪悲欢,白天还得忍受着别人的非议和白眼,晚上还要忍受着独自抚育儿子的辛劳——这是单亲妈妈共同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