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木难成林,一杯水难成河啊。”黎娜笑得花枝乱颤,她的心结解开,心里豁亮了,说话底气也足了。
“你不会又有什么故事吧?”韩宝来咧嘴笑道。
“有啊。”黎娜说道,“有一次,我上街去买菜。我经常可以看到一伙人,他们窜来窜去,其实我认识这伙人。他们成天放鸽子。一个人在这一处人多的街道上摆地摊卖灵芝,另一个打着一块牌子在人烟稀少的巷子收购中药材,牌子上注明灵芝,多少钱一斤。你走到那边街道一看,嗬,围了好多人在买灵芝,这个卖灵芝是个土里土气的老乡,他的卖价肯定要比那边收购价要便宜一半,但也贵得吓人。你反复比较是不是图片上的那种金环灵芝。你正仔细看货呢,这些人开始抢购。于是乎,你毫不犹豫买下来一支。你一买,围观看的人跟风也买。买到后面的,没有了。还有人跟你兜售,我有急事,兄弟转让给你吧。于是一伙人拿着灵芝跑到那个收购中药材的巷子,收购中药材的人早没影了。”
“你没跟着学几手?”韩宝来逗她。黎娜点了他一指头:“我看你玩的手法,比他们一伙人高明多了。”
“净瞎说。”陈裕民怕她口无遮拦,得罪韩宝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陈大哥,你没看到她今天兴奋度很高嘛。兴奋度太低,跟木偶差不多。”徐静怡捂着嘴吃吃地笑,她是三十五岁的少妇,说话更露骨。
“紫薇格格,我可没招惹你。我哪敢招惹你?宝来少爷会降罪于我的,我怕你们了。”黎娜妖里妖气地说。
“保安报告,有客人强占电梯,不给上客。要不要上去干预?我一看监控,原来是宝来跟一个美人坐电梯观光旅游,我赶紧说,不要乱来。保证电梯绝对安全,不要影响客人的情趣。哈哈。”吕军老伯也开了一个不雅的玩笑。黎娜脸红得脖子上,美目碰了韩宝来纯净无滓的目光。
“老伯,事出有因,还没有来得及向老伯禀报。我给他做心理辅导呢。”韩宝来咬着嘴唇,暗暗发笑。
“那是一种惊险的驯服。没有宝来驯不服的女人,对吧?”徐静怡来了一个反唇相讥。
“你厉害。宝来驯了你五年还没驯服。我可没有紫薇格格有本事。我一下子被她给灌了迷魂汤,不到十五分钟缴械投降。你给宝来驯了五年,有什么宝贵经验,说出来听听?”黎娜也是刀子嘴,说话不留情面。
“经验只有一个,永远不要动心。一动心,你就完了。”徐静怡说完自己笑哈了。骆雁也笑喷了,有人给她出气了。她跟着徐静怡笑得天真无邪。
“我们有什么。他就是抓了我的手,可能有的人,给他电击了不一定。你看,那些驯兽员,拿着一根电棒,你不听话,我就用电棒电你。我怕他拿电棒电人,我认输算了。你这五年,稍不如他意,他拿电棒电你,不知他用电棒电了你多少回?你不会电麻木了吧?”徐静怡真是把肺气炸了,韩宝来对她一直相敬如宾,这话中有话,谁听不出。还当着她公爹,她老公这样说,岂不太扫人颜面?不过她也不是容易动气的少女,她是沉稳有余的少妇,她淡淡地说:“你只知道电,根本不知道麻。说明你呀,还是死铁板一块。嘻嘻。”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韩宝来叹息道,“咱们从此以后都是一家人。不要说那些挖苦人的话。其实,很多事情就是乱造谣,乱嚼舌根。静怡说一句,我们之间有半点隐私吗?没有。可话到了你嘴里说成如此不堪。我跟你又有什么呢?当时还有监控。害裕民大哥笑不出来了。真是人言可畏。”
“宝来兄弟,你就是把她卖了。我都睁只眼闭只眼。你分不分钱给我,我都无所谓。她是什么好鸟?你听都听到了。听话听音,话如其人。”陈裕民忙澄清事实。
“陈裕民,你别后悔!”黎娜声色俱厉,但神色马上缓和过来,她看骆雁脸上有讥讽神情,她柔声说:“我可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
“上菜喽。听娜娜姐、静怡姐打嘴仗,又不能填饱肚子。我吃饭了。”韩宝来瞄了一眼,第一个碗就是香气腾腾的豆腐黄骨鱼汤,能上桌的都是招牌菜。可是韩宝来不敢喝酒,因为下午他还要陪领导看演出,不可能他酒气熏熏地陪领导。
吕军诧异:“贤侄咋能不喝酒?有菜没酒不等于没吃?”
陈裕民也是酒坛子:“韩村官,不是菜可以少上几个,没酒万万不成?”
吕博望也说:“无酒不成席啊?”
陈桂山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行。韩主任是不能喝的。他下午陪市委重要领导,不可能满嘴酒气。我陪大伙喝,韩主任喝红牛吧。给韩主任上红牛。我代韩主任喝。”
“辛苦桂山大哥了。桂山大哥是知道情况的,下午我必须作陪,都是市县二级的一二把手,我不敢打醉拳啊,请吕伯伯、众位兄弟姐妹海涵。骆雁姐放开量喝。没关系的。”韩宝来抱抱拳。
“上人头马。兄弟,真不喝?”吕博望还没见过韩宝来拿起碗就叫盛饭的。
韩宝来长叹一声:“真不能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喝红牛相陪。真是无可奈何之举,请吕大哥见谅。”
服务员开了一瓶,那酒气味真让人咽口水,吕博望还故意拿瓶子过来给他闻闻;韩宝来苦笑:“改日吧。改日,我带我老婆过来。咱们双双对对喝,对对碰。好不好?”
“哟,有老婆了?兄弟太过分了吧?我还没收到你的罚单啊?是不是太过分了?”
“准老婆。现在什么年代了?都是先上孵,后摆酒。没摆酒呢。”韩宝来嘿嘿笑着。
“怎么不带给来,给大哥大嫂瞧瞧?”吕博望不知道一心追林心如的韩宝来找一个什么样的妹子?
“有什么好瞧的?我们村的一个寡妇。”骆雁揭了他的底。
“喂,骆雁姐,我说一百遍了。你下午离了婚,还不等于是寡妇?何必说话这么难听?”韩宝来有几分怒气,在路上骂过骆雁,没想到她还不吸取教训。可能平时她也这样跟陈汝慧开玩笑的。
“不是吗?我说错了吗?你要是喜欢她的话,你还不成天带着她走南闯北?男人最喜欢做的事是口是心非。就像现在明明爱极了喝酒,但不能喝。确实是不能喝,下午参加重要活动,喝得醉醺醺的,肯定挨批。你对女人还不一样,明明喜欢某个人,你偏不敢爱,为了捞政绩,装着很喜欢。你不就是为了扶贫吗?她可怜,没有你,她活不下去。我哪怕没读多少书,我也知道,怜悯不是爱情。”骆雁不为自己离婚哭哭啼啼,却为这个事较真,她当真以为她能取而代之。很多事情,韩宝来容易造成女人误解。你看他对我是多么用心,不爱我的话,能有这么痛痛快快出死力给我办事?
这句话造成陈裕民的误解,以为骆雁爱上了韩宝来,韩宝来才如此不遗余力帮骆雁,否则骆雁还不是他筷子上的一块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兄弟,反正我下午离婚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跟骆雁做不成夫妻,可以做姐妹。骆雁能跟着你,是她的福份,我放得心下。”
韩宝来笑道:“别发神经了。你从不过问村里的事情,你不知情,情有可原。你没听她叽叽歪歪说什么寡妇?她说谁,你还不知道?我跟陈汝慧八字就差一撇了。不出什么意外,也没什么意外可出吧?因为我暂时还没有情敌。绝对是明媒正娶。骆雁,你有一点说错了,我告诉你,她手上戴的一枚钻戒,谁送给她的?我送的订婚戒。你说我没带她出来四处招摇,她见过我干爹干妈,她都收了我干爹干妈、韩叔叔、张阿姨的利是。我带她出去走亲访友,只是没向你汇报而已。知足常乐。爱情也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我不是爱情至上者,我是事业至上。我现在风里来雨里去,难道是为了捞政绩吗?我连名声都不要。我就是为了给老百姓办一点实事。我名声真不好,很多人叫我韩少,这种叫法本来是一种讽刺,我听不出来?没关系。我只要把事情办好。我可以不升任,也可以给下岗,但我一定要把事情办圆满,对得起一方老百姓,无愧于天地良心。”
“好。兄弟。我的好兄弟,有骨气,有血气,有魄力!”吕博望伸起了大拇指。骆雁被韩宝来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敢多嘴了。
其实这番表白,有打消陈裕民的疑惑,骆雁可能根本没把陈裕民放眼里。她现在表现出是火辣辣追韩宝来,谁听不出来?她红着脸,一言不发,跟喝醉了酒似的。陈桂山也能理解,骆雁爱韩主任,哪不是她的错。韩宝来对她呵护有加,虽然骆雁出言不逊,他也并没恼羞成怒,而是善言安抚。这话谁听不明白?陈桂山可理解为,你知足吧,嫁给陈桂山也是你一生的福分,还东想西想,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只是现在不能公开他俩的秘密,韩主任说话办事是有套路的。
现在上了一道鲑鱼刺身,切得薄如玫瑰花瓣的鱼片,摆出一朵大大的玫瑰花造型。韩宝来看骆雁紧绷着脸,脸色很难看,于心不忍,想逗她一逗,夹了一片鱼,给她醮一点芥末酱,应该是泡了一下,坏笑着说:“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骆雁白了他一眼,还是咬下了那瓣鱼。她习惯性地嚼了嚼,一股辛辣味撕裂了她所有味觉系统,呛得她直流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哈着气,一副惨不忍睹、讨人怜惜的样子,咿呀怪叫着说:“这是什么味?韩宝来,你要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