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家里这段时间也不平静,陈大河手里捏着的招工表,就像捏着个定时炸弹似的,给谁都是错。
那头是整个陈氏宗族的人在盯着他,这头是他媳妇儿天天作天作地的想把那张招工表捎回娘家,为这媳妇的娘家侄女余瑞芳都来家里住上了,小姑娘有文化会来事,他也愿意帮扶她一把。
可这回这招工的事可真不是他一人能做主的,小芳搬来的那天他九十岁的叔公后脚就来找他来了,说啥?还不是这招工的事。
这会陈大河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家里他是呆不住,更是没法去上工,一个人在村委大院里坐了有小半天了,左琢磨右琢磨,还是觉得这机会得留在自己村。
再怎么地他也姓陈,不是她们余家的上门女婿,这些年他做得够多了。
余家虽然不是本地人,但余家落户的那村条件可比陈家湾好,那里离县里近,集体小企业不少,余家的生活条件就不错,不然余瑞芳一个小姑娘能念到高中?
陈大河还记得从前岳母娘看不起自己的仇呢,这回决不能再让。
只是……陈家湾这头,可真没啥好人选哪。
名额给了自个村,陈大河又愁起人选来,陈家湾算是本县最穷困的村,没到吃不饱饭的地步,但也没有旁的门路挣钱,大家都指着年底的工分换钱。
村里的教育事业就更不必说,陈家湾压根就没有学校,就是附近几个村都没有,最近的学校在镇上,去上学的男孩子都少,更别提女孩子。
陈支书吧嗒着卷烟,想了好半晌,才想起陈家的陈二娇来,可只刚想到人,就立马摇头给否了。
陈家的二娇啊,那姑娘长得是不错,学历要求也够得上,就是那个性子,也太怕生了,路上遇着个人都不大敢打招呼,嘴巴太苦,他这些年来就没听她喊过自已一声,这可不行。
又想到自己出了五服的堂老弟,陈二娇她亲爸,那也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主,就是丢砣金子放他跟前,也不敢去捡的人。
村里倒是有外来媳妇有点学历的,还有知青落户到他们村的呢,那可是知识分子,可这回老叔公说了,就得给姓陈的小辈,外来媳妇就不用想了。
陈支书愁了几天,都愁上火了,这边余瑞芳表了好几天的忠心也死了心,拒绝了姑妈的挽留,自个回了家。
她们村也有指标,姑父这里借不上光,她还是得回家试试,她们村念书的女孩子虽然比陈家湾多,但能念到高中的也没几个,她绝对占优势。
但是对向来在余家言听计从,这回却格外坚决的姑父,余瑞芳也有了怨气,觉得他以前都是装出来的白眼狼,这不到了关键时刻就见了真章。
余瑞芳从陈支书家出门,正好陈爷爷领着收拾好的叶知知进了陈支书家的院门。
两方人马檫肩而过,但叶知知和余瑞芳同时注意到了对方。
叶知知看到了在陈志坚心里她拍马也赶不上的高中毕业生,余瑞芳也记住了这个长相精致抢她名额的‘陈家人’。
“什么?四叔你再说一遍?”陈支书的爹和陈爷爷是亲堂兄弟,关系还比较好的那种,两家的关系一直还不错。
说着陈支书自己就缓了过来,把陈爷爷敬了根卷烟,叹子口气,“四叔,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爱的事,二娇那个性子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