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极沉。
再次睁眼时,眼前一片黑暗,竟是到晚上。
门外传来了说话声。
“那肥婆还没起床么?”是小姑子懒散而又轻视的声音。
“兰儿,那是你大嫂,你说话注意些!”张婆子的语气透着严厉。
许如兰不屑一顾,“切,她马上要走了,算哪门子的嫂子。”
外边默了默。
良久,又听到张婆子落寞地道,“今早我见她把压箱底的陪嫁银子都塞给你哥,可见也是个好姑娘。只是,她出生书香门第,咱家家徒四壁,你哥是个粗人,又带两孩子……她不愿意跟你哥,就,算了吧。”
许如兰倏然拔高了声音,“什么算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既进了咱家的门,就是咱家的人了,还想跑?再说了,跟着我哥好好过,谁还亏待她不成?”
一道男声忍不住喝斥,“兰儿,你少说两句,此事大哥自有定夺。”
许如兰愤愤不满,“二哥,连你也向着她!”
张婆子幽幽地道,“兰儿你还小,有些事儿你不懂,就别瞎掺和了。”
许如兰冷哼一声,“你们一个个都替她着想,怎的不可怜可怜一鸣和宝珠?没有娘亲,一直被村里那群小坏蛋欺负、取笑,今日一鸣还出了事。若那女人走了,这两个小家伙,该怎么办?”
“哎,这两个孩子……也真是作孽!也不知你大哥在外头发生了何事,问孩子的娘哪儿去了,一直不说,我就寻思着,这两个孩子……”张婆子忽地打住了,长长叹息一声。
温小米心里却是奇怪,寻思这两个孩子怎么了?
又是一阵沉默,便听见许如兰烦躁地道,“非得等那女人起来才能开饭吗?一天没吃东西,都饿死了!”
张婆子严肃地道,“必须等,这是规矩!”
许如兰的声音透着不满,“娘,又没有烧菜,只有饭,何必等呢?她又睡得跟猪一样,不知什么时候醒,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
张婆子没有说话。
如风的两个弟弟便低声劝自己的妹妹,“再等等吧。”
听到这里,小米不好意思再赖在床上,强撑着晕眩的脑袋起身。
床边却有什么东西跟着动了动,差点把小米吓一跳。
就着外边微弱的月色,看见床边趴着一团小身影,仔细一看,竟是宝珠。
这丫头怎么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丫头。”温小米忙伸手去抱她。
孩子身上比大人暖和,就像揣着一把小火苗,可这丫头却是没一点温度,触手皆是冰冷,也不知道她在这儿趴了多久。
这里是南方,又正值秋天,一到晚上深山里气温极低,湿冷之气深入骨髓,一点儿也不亚于北方下雪的时候。
“你个傻孩子,怎的不上床跟娘一起裹被子睡啊。”
温小米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用被子紧紧捂住她的小身子,忽然发现,她满脸的泪痕!
不禁惊呼,“宝珠,你……”
这丫头压根儿就没睡着,定是将外边那些对话听进去了。
温小米心里有些难受,舔了舔发干的唇,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娘,我没事。”小姑娘忙用袖子擦眼泪,“娘,我们快些出去吃饭吧。”
小米沉默了一阵,才道,“外边冷,我给你多穿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