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松了口气,把枪收回腰间,左臂却被周广玮一把捞了起来,“伤得怎么样?”他问,急急忙忙地要撕开我的衣服检查。
“擅自行动,就是死了也算活该。”安向阳严厉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
周广玮理都没理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绷带,按在我的伤口上,“我带你去找医生。”
“没关系。”我接过绷带按住伤口止血,整个左臂疼得快要麻木。
安向阳皱着眉头望向我,语气阴沉,“蒋茵,我必须申请上级对你进行处分。你知不知道,不遵守纪律的结果,不仅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更有可能暴露整个行动队,是愚蠢而又鲁莽的行为。”
“我知道,随你怎么处分。”我冷冷地说,默默走回队伍中。
周广玮一言不发,紧紧跟在我身后。我回头,不耐烦地问:“作为一组的组长,你确定不需要清点一下本组的伤亡人数吗?”
周广玮面不改色地望向安向阳,不带情绪地说:“拜托。”
安向阳都要气炸了,脸上忽而红忽而白,却又不得不事从权宜,忍气吞声地吩咐组员清理战场。
周广玮望了我一眼,又望了望其他人,朗声说:“受伤的同志先跟我回局里。”
见我不动,他沉默了一秒,竟猝不及防地弯下腰,将我横抱而起,不由分说往军用卡车走去。
三个行动组的组员都受惊不小,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们。然而,他却旁若无人地走他的路,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周广玮,你疯了吗?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一边推他,一边挣扎着往地下溜。
“别动,再动我就当着大家的面亲你。”他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不讲道理地说。同时双臂一紧,将我牢牢地固定在臂弯里。
我彻底无语了,气结地望着他。他笑而不语,抱着我径直走向副驾驶,打开车门将我塞了进去。然后,他走向驾驶位,将原本的司机赶下车去,自己钻了进来。
我正想说什么,却见他打开车窗,冲后面大喊:“受伤的赶快上车。”
同志们如梦初醒,有十几个中弹的流血的骨折的便互相搀扶照顾着上了我们这辆车。
我一声叹息:一组的组长突然变得这么活泼,想必是个人都接受不了这种事实。
周广玮发动车子,大卡车轰隆隆地向前行驶,不断卷起尘土。我看着窗外枯燥的景色,不理他。
不期然的,他说:“小茵,看好你的伤口。”
“不用你提醒。”我还在别扭着,心里担忧这次行动结束之后,局里又会传出什么奇怪的谣言来。
周广玮却心情大好地说:“你曾经告诉我,不会再给我烧菜,也不会再为我处理伤口。可是,你却为了救我,不惜只身犯险。”
“我想立功,一时心急,被贪念冲昏了头脑。”我嘴硬地说。
周广玮压根就不理会我怎么说,继续道:“你还告诉我,你不会再对我哭对我笑,也不会让我知道你的情绪。可是,你那么急匆匆地赶来,分明就是担心我。”
“你想多了。”我冷冷回应。明知道说违心的话也没有用,我索性就不开口了。
周广玮看着我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来握住我的手,“小茵,你不知道,我看见你来了有多开心。虽然你受伤了,可我还是没办法不开心,因为你在意我。”
“我不在意你。”我抽出手,十分冷淡地说:“就算是一般的同志我也会救的,难不成我要看着你被人打死?”
“一般的同志,你是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的。”周广玮十分笃定而愉快地说。
“那是你不了解现在的我,对待敌人,我一向是豁出命去对付的。你问问安向阳就知道了,在武汉的我是什么样子,回来之后的我又是什么样子。”我不带感情地说。
周广玮瞄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安向阳现在已经不会站在你那一边了,很多事情,他都跟我讲得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