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顿时被噎住,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回去。
祝英台言语犀利,声音又清亮,她刚刚吃饭的动静本来就吸引了不少人,这国字脸的书生平时大概人缘也不太好,刹那间哄笑声此起彼伏,有的更是叫了起来。
“伏安,你快帮我看看,我家那幼弟能不能读丙科?”
“哎呀呀,有人被人从第一的位子拉下来了,连第二都没了,心里不快活咯!”
祝英台这才知道这个书生叫伏安,看着他脸色铁青的样子,祝英台又有些莫名心虚,摸了摸鼻子道:“我一日三餐惯了,并不知道你们只吃两餐,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说我炫耀啊!”
“好一个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入乡随俗?”
什么鬼?
读个书还要她拜码头?
祝英台纳闷地眨了眨眼。
“哼!”
见这新来的丙科第一竟“不屑”和他说话,伏安咬着牙瞪了祝英台一眼,憋闷地拂袖而去。
祝英台顺着马文才指着的方向看去,角落阴影里的半夏满是不安但依旧倔强跪在那里的身影顿时显现了出来。
这内间颇大,作为就寝的地方,除了几个五斗柜就只有一架素屏风,祝英台也没什么心思布置,灯光照不见的地方黑洞洞的。
因为南方潮湿,内间睡卧的地方是依着最里侧的墙砌出的一方高出地面的地台,这种卧台比寻常人家的矮小狭窄的卧榻更宽敞,甚至还能放置小几在上面读书抄写。
所以这里的馆主才能说出让“两人一舍”这样的话,原因是这放置卧具的地台已经比很多寒门学子家的主房还大了,哪怕睡三个成年男人也是绰绰有余。
这种房间的格局纯粹为读书而设,虽然都住了两天了,可祝英台还是习惯不了这种空荡,于是一到天黑就逼着自己睡觉,也不敢四处乱望,生怕自己脑补出哪个黑暗角落里冒出个妖魔鬼怪来。
“半夏,你这是……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搞半天她之前睡不着,是因为自己看不见角落里跪着一个人吗?
一想到那副真正“背后灵”一般的场景,祝英台就打了个寒颤。
“主人,小的得在屋子里伺候啊,万一主人半夜起夜找不到小的怎么办?”
“我一般半夜不起夜,何况屏风后面还有恭桶。”
她又不尿频!
“那小的也得值夜啊,主人还从未跟其他人同居一室过呢,万一……”
半夏双手攥的死紧,在马文才冷厉的眼神下哆哆嗦嗦欲言又止。
“万一如何?我还能把英台兄怎么了不成?”
马文才对祝英台客气,那是因为两人门地相当,又是同窗同舍,对着这仆役之流,世家子弟的傲气立刻显露无疑。
“你家主人还没下令,你便贸然擅闯主室,这便是祝家的规矩?若是在我家,没下令便有人擅闯主人的屋子,早已经被拖下去了!”
半夏被训斥得哑口无言,眼泪都要下来了,可还是紧抿着嘴唇死都不动。
祝英台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怕两人同住又没第三人在,以后毁了她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