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器有灵,奈何无心。”纪无妄长叹一口气,双手牢牢握住镰柄,用力往外拽却发现那战镰卧在柳生烈信的胸膛上被臂弯紧紧缠住根本拔不出来。
“失礼了。”手起刀落,两条肌肉暴突的健壮手臂被割断在地,纪无妄捧起战镰的那一刻,青练长柄狠狠一震!竟然将纪无妄弹开足足一丈远!
战镰通身的幽蓝冥火自纹路间簇起,自毁一般从镰刃流向长柄连同子刃一起包住,甚至有几簇冥火干脆脱离镰身飞到空中,见孔就钻见物就焚。雨水浇不灭,狂风吹不歇!这天地之间再没有一人一物能驱使与它!若妄图降服,便要与它同死!
纪无妄再次用手重重抹了一把脸,雨水将他一双眼睛刷的通红。他的直觉告诉他此地不能再留,但是他的执念却不容许他此刻就离开!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能退却!他看了看怀中的夭璃,深深吸了口气。做好必死准备纪无妄捏紧拳头一步一步朝鬼火缭绕悲鸣不已的青练走去。
行到距离五步时,突然一道强光自青练刃身发出直此天穹,镰鸣声响的能将整个轴渠镇惊醒!纪无妄本以为自己即将葬身此地,却不料这强光倏灭,巨鸣顿消,顷刻间所有的事物都恢复如初,仿佛天地之间一如此般静谧,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这是怎么回事?”
纪无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急速走到跟前,只见那柄战镰与寻常废铁一样静静躺在柳生烈信的尸体旁,光亮全无,浑然已不是那把威风八面的凶镰青练。
颤抖的拾起失去所有鬼力的战镰,纪无妄面上的惊恐越来越大——
不,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
夭璃是在一条汩汩流淌的小溪边醒来的,刚睁开眼就见得白晃晃的日光直直冲着她照。本能抬手去遮挡日光缓缓支起身子。环顾四周发现周遭的一切都与记忆中不同,若不是身边那把形同废铁的巨镰和一直伴身的黑匣子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只是在小棺材里又睡了一天一夜。
咦那个叫纪无妄的,天天缠着她给她喂血吃的老道士去哪了?夭璃寻了一圈不见纪无妄身影,便走回来坐在原地,觉得口渴了就喝小溪水,觉得饿了就吸点林木中的精华果腹,觉得无聊了就把衣襟里藏着的小拖车拿出来玩,觉得困顿难支就化成青烟缩回黑匣棺材里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收好那把巨镰刀,将小拖车和黑匣子一起包了背在肩上,开始没有目的的游荡。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有谁在什么地方等待着她……
树叶绿了又黄,大雁去了又来……已经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时间……
当她缩在棺材里睡觉的时候,蓦地被人捡了去。她迷迷糊糊听见那人啧啧称奇,说什么百年一遇千年一遇,嘀咕了半天开始召唤她出去。她不想出去不论那人怎么召唤也不从,那人打开了黑匣,也就是供她沉眠的棺材,发现了那张写着驱使她方式的纸条。
纸条已经泛黄,纸质脆弱不堪,但是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不已。她的身体开始疼痛一下子如坠冰窖又一下次被丢进火海,记忆中的疼痛、谩骂、屈辱……接踵而至,她痛苦的发了狂,浑身沾满了血液温度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杀了很多人。瘫坐在地上,困苦迷茫,身边那把镰刀却似得了生命,从那些尸体中飘出幽蓝的冥火,尽数被这镰刀吸入体内。
她带着死而复生的镰刀重新赶路,再次被人捡走。不过这个人似乎没有对她做什么而是在收取了一些红色纸张之后,将她转手给了一个看上去比她大许多的女孩。
那女孩将她带回家放在梳妆台上,给她买了很多漂亮衣服,和很多好吃的东西,接着开始对她许愿。这个女孩说想要学校里最帅气的男孩子和他女朋友分手,念在女孩没有折磨自己的份上,她来到那个明亮的课堂,找到了女孩口中帅气的男孩,然后钻入他的耳朵开始诱导。男孩意志不坚与女朋友发生争吵,一怒之下将女朋友推下了拉杆……
女孩的心愿一个一个达成,夭璃也一天比一天疲累。她从女孩和朋友的聊天中了解到,像她这样的小鬼有很多,只需要一点衣食就可以帮人们满足任何欲望。
一点衣食?就要帮他们满足填补不了的欲海?
怎么可能。
她需要精元维持她的鬼力,她需要鲜血满足她的口腹,一时的蛰伏不代表她被拔了獠牙斩了利爪,她记起很久很久之前人们对她的评价——
轻则噬主,重则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