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的话让周放之后的好几天都有些心绪不宁。
她不得不承认,对那个男人,她动心了;而更让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就是苏一说的,一般的女人。
为了不再为宋凛的事烦恼,周放决定从“头”开始。趁周末去做了个新发型,听了发型师的话,弄了个lob,传说这两年最流行的“睡不醒头”。弄完以后被秦清笑得够呛:“满街都是这个头,流水线似的,没想到你也去批量了。”
周放不理会秦清的嘲笑,揽镜自照,自觉利落好看,换了身衣裳,顶着新发型去相亲了。
表姐人还没从黄金海岸回来,已经火急火燎安排那个“不错的男人”和周放相亲,大约是怕她哪天清醒了又变卦。
比起老妈介绍的那些不靠谱的人,表姐介绍的这个男人确实可称优质。至少不让周放觉得反感。
三十几岁的年纪,事业已经趋于稳定,有过一段婚姻,做人做事都相较于毛头小子更为稳重。尊重女性,在定时间之前充分征求周放的意见,确保不影响她的工作。定的餐厅也还算有品位,够安静,菜品也不错。
有几个菜点到了周放的心头之好,可见之前向表姐打听过周放的喜好,这份用心让周放吃完了一整碗饭。
男人是带着儿子来相亲的,这是一个冒险又聪明的做法。一见面就把所有的问题、矛盾都摆上台面,让彼此在一个平等的情况下进行选择。
这个男人教养极好,说话轻言细语,很有耐心,儿子也教育得非常乖,偶尔童稚的几句话都让周放开怀大笑。
就是饭吃了近一小时了,周放始终没有记住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餐厅的经理谄媚地领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他们的包间走过。周放循声抬头,两人从镂空的雕花空隙里对视了一眼,周放因那锐利的目光败下阵来。
晚餐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相亲这么多个,这个男人是第一个让周放没有觉得浪费时间的。
可周放也说不上为什么,始终觉得少了一点感觉。
离开餐厅之前,男人带着儿子去了洗手间,周放在停车场等待。
等待的时间百无聊赖,周放拿出手机,回复了一个助理的电话,然后就开始刷刷新闻。天气有些闷,空气中积蓄着水汽,离周放不远的地方挂着一个空调外机,轰隆隆地作响,让人忍不住有些躁动。
不知是外机声音太大,还是宋凛脚步太轻。等周放反应过来的时候,宋凛已经站在她身边了。
两人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大约隔着两个人的距离。周放抬眼看他,他也正侧着脸看着她。
“怎么把头发剪成这样?”宋凛问。
周放没想到宋凛会关注到她的发型,有点不自然地捋了捋发梢:“因为这发型比较好看。”
“谁说的?”
“发型师。”
“女人和男人的眼光就是不一样。”
周放气恼:“我的发型师是男的!”
宋凛面不改色:“那说明,男人的话不可信。”
周放被他噎得够呛,拒绝再和他说话。
宋凛却不气馁,他始终直勾勾看着周放,脸上带着几分戏谑:“那个男人太好了,和你很不般配。”
周放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去评价她的相亲对象,但他的话确实是把周放惹到了。本来周放就亟待发泄,这不是送上门么?她抿了抿唇,眯着眼微笑着问他:“那宋总觉得,我配什么样的?”
宋凛想了想,一字一顿:“坏人自有坏人磨。”
周放看了一眼时间,收起了手机,有些意外于宋凛的“多管闲事”:“你怎么突然这么注意我了?怎么,想金屋藏娇?”
宋凛丝毫不躲避周放的探寻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坦荡荡地反问:“要是我想呢?”
必须承认的是,那一瞬间周放感觉到一种难以自控的悸动。
可她还没有不清醒到以为宋凛爱上了她。她不自然地将视线撇向远处,淡淡说着:“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久了也会有非分之想。”她顿了顿,说:“比如,爱上他。”
宋凛听了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直勾勾盯着周放,眼神似箭,仿佛要把她刺穿似的。
“我没有看错,你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说什么话能让我知难而退。”宋凛收起了嘴角的弧度,语气凉薄:“我最怕被女人爱上,因为,我已经不会爱任何人。”
看着宋凛潇洒离开的背影,周放感觉到一瞬间的失落。
她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聪明,她只是胆小卑微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她怕爱上他,他怕被人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