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京墨方才知道此地就是沈浪几人归隐的无痕岛,岛上当然不只这几人,原本就有四五个小村庄。她游的方向并未出错,距离据说有石琪消息的望东岛,坐四五天船就到了。
不过,熊猫儿说近两天最好先别出海,有老船家预测估计还要再来一波暴风雨。
既然在海上转悠数月也就不怕再等上几天,楼京墨没打算接二连三地享受大海几日游,她是一脸悠闲自在地欣赏起海岛风景。
熊猫儿却在听得王怜花的介绍后就憋了一肚子话,楼砚这名字一点都不陌生,可不正是多年前王怜花收的徒弟。
‘把你脑子里的老牛吃嫩草的说辞给我都删掉!你才老,你全家都老,明明老的像一头熊了,还敢在这里装是猫!’
王怜花是不要钱似地向熊猫儿发射眼刀,想他青春永驻容颜不改,那可不是自欺欺人,而是一直都行走在研究天地之道的路上不曾停歇,哪像某些人天天只知道喝酒酿酒,一点都没有追求。
熊猫儿受不了地撇过头,要不他怎么叫王怜花老狐狸,狐狸精都是千年不见老的。不过,这会的问题不仅仅是年龄差,师徒相恋总会被人说三道四。
想到这里,熊猫儿暗中骂了自己一声傻猫,他替王怜花去操心真是吃饱了撑的,那厮从不在意旁人怎么看,而一定是其师必有其徒了。
走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终在绿荫丛丛深处,听到农舍小院里传来了小娃娃的嬉笑声。
楼京墨见到了传说里的沈浪与朱七七,还有他们两三岁大的女儿沈乐,这一家三口身上完全不见半点江湖的味道,仿佛从来就是海岛上平凡的一家人。
且不说昔年沈浪做的是赏金猎人,他在经历多少风月来去成了天下第一侠,就说朱家富甲天下而朱七七更是被宠大的女儿,那些过往却都化成了如今的把酒话桑麻。
这一刻,楼京墨不由想到她亲手入葬的白飞飞,还有她教过的便宜徒弟阿飞。也许,江湖就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有的人退了而有的人接着去闯。只是对她而言,这条路会否有尽头?
饭桌上,白飞飞与阿飞的话题当然不必再提,而这一顿饭吃得也很热络,仅看王怜花与熊猫儿互损就很能下饭。
沈浪的话并不多了,安安静静地再给朱七七剥虾壳、挑鱼刺。朱七七和楼京墨聊着小女儿的趣事,不时小声谈一些女子养生话题,还约好了饭后两人私聊一些不易问询男大夫的话题。
楼京墨上岛的第一夜就让沈浪差点独守空房,只因朱七七的谈兴怎么都停不下来。最终,沈浪还是抱着小女儿才把她娘亲又给勾了回房。
王怜花见状松了一口气,沈浪如果使出女儿这道杀手锏都不管用,他就要亲身上阵和朱七七抢人了。
之前,王怜花也想过将来把楼京墨带上岛和三人见一面,可这次的不期而遇而遇却让他提高了警惕,还是别久留海岛,免得朱七七先把小混蛋拐到一张床上去了。
楼京墨被王怜花拉出了小院,听着他嘟囔了几句不能始乱终弃,这就点了点他的鼻尖,“朱姑娘太久没和人畅快地聊天,我们一时没注意时间而已。想来也正常,换做是我,可受不了在海岛上一呆十多年。”
隐居于山林海岛又不同于大隐于市,人在岛上等于和尘世隔绝,更是切断了与过往生活的牵绊,如此能够安心而居是一种难得的境界。
尽管海岛上有其他的村民,也有不时上岛的渔民,但那些人都与朱七七从小长大的生活环境太远了。无疑朱七七对沈浪的爱使得她达到了如此境界,可她本就是喜欢热络的性格,那么也就难免还会寂寞。即便有熊猫儿那样的朋友,却也做不得女性朋友。
如此简单的道理,王怜花又岂会想不明白,但他就要偶尔任性醋一下。“我大方得很,才不会和朱七七计较。这是心疼你在海里飘了许久该早点休息,已经把洗澡水烧好了,床都铺好了。不用谢我,你就睡我的床了。”
“你还真是体贴大方,我怎么好意思鸠占鹊巢。”
楼京墨看着王怜花,海岛那么大,幕天席地也无碍,她才不要和一只吃不到肉的狐狸同睡在一间屋子里。
尽管王怜花在海岛上也造了一间小院,但建造的时候根本没想过招待访客,确实只有一间卧室,而院中书房与药庐的空间还更大一些。
不仅是他,沈浪与朱七七也就一间卧室,要不怎么担忧朱七七会先把楼京墨拐上床。
“你占,尽管占。你要是觉得鹊巢不好,我变成鸠也行。”
王怜花在说话间已经把楼京墨带入他的小院,推开了卧室的门指了指其中的屏风,其中除了木床还有一张软塌。“岛上条件有限,只能委屈你了。我睡塌,你睡床,保证晚上不偷偷在你脸上作画,我还是有这点信用的。”
楼京墨一经提醒想起来了,几年前是趁着王怜花熟睡在他脸上画了一个王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谁信这朵食人花不翻旧账。“我真的不讲究,睡书房就好。一床被子铺在地上,随便给角落,还有墨香书香相伴挺入眠挺好的。”
“我帮你翻译一下,你这话的意思就是信不过我吧?”
王怜花露出了一个再温柔不过的笑容,他其实很期待楼京墨敢点头,那就又有光明正大闹她的理由了。“别怕,尽管说实话。我很大度的,说,你到底睡不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