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像是喜好弄权之人吗?”楼京墨笑着摇头,她很了解自己是享受开拓的过程,却从没想过余生为朝政与权势所困。“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已经做了能做的部分,至于剩下如何好好守成发展,那就放权交给更适合的人去做。”
林朝英深深看了楼京墨半晌,从她正式加入小楼春才发现昆仑春绝非江湖传闻中的仁心仁术。
楼京墨心有百姓而广施仁术不假,但其心机深沉而城府颇深也真,否则又怎会与丐帮洪七、大理段氏、终南全真教交好,而让小楼春与那些势力合作扎根多地。
再说西域白驼山庄之变,确实是欧阳锋主动闹出了叔嫂私通而要杀欧阳铮,但事变过后,楼京墨又何尝不是立即借以两大门派与欧阳锋暗斗。
假设不曾有欧阳锋弑兄,恐怕西域白驼山庄还稳坐第一大势力,而小楼春也师出无名不能扎入西域。
林朝英曾经怀疑过楼京墨不曾在第一时间与欧阳锋以死相斗,究竟是当时她顾忌到要以救治欧阳铮为主,或从某个角度说她希望有一场乱局发生,因为只有西域乱才能趁势而为。
这个疑问终是没有问出口。欧阳铮也已经放下了过往,他没有主动去白驼山庄报仇,而凡事也不一定都能求个明白,正如并非所有事都能非黑即白。
“你……”林朝英想起那些往事,原本想问楼京墨是否会顺带走一次桃花岛,却又止住了话头。
每个人心里可能都留有一份不染之地。
林朝英看得明白,楼京墨从头到尾都没有将黄药师牵扯到大势之争中。她或是成全黄药师本就不愿入世的心愿,或是不带一丝事涉权力利益的交往,才能让复杂的人寻得一处心中桃源,在那里只做简单的自己。
因此,林朝英也不再多问,她识趣避免触及不该多管的闲事。“你要闭关的话,是该把事情全都安排妥当了。”
楼京墨确有此意,她将一个木盒给了林朝英。“近来诸事已定,此中是一些应对不时之需的安排,与其中记载乾坤大挪移的羊皮秘籍,等用得到的时候,朝英姐参考着看吧。此行我的六位弟子会一起去江南,经历苦寒之地再经历繁华之地,才更能磨砺她们心智。倘若在我闭关时她们有事难决而前来昆仑,还请您指导一二。”
林朝英应了下来,楼京墨的六个徒弟不时往来昆仑与蜀中,她已经习惯照拂一番。
两人便在昆仑作别,未曾说定何日再见。
楼京墨并没有提起她为什么萌生了闭关的想法,一方面万事初定该是时候放权了,而另一方面她在蜀中有了一番奇特经历。
*
云顶山,林荫霭深。此间新建立了云顶派。
比起王重阳初建全真教时的毫无参照,楼京墨在蜀中创立云顶派并未遇上多少困难,有足够的钱财、完善的班底与充分的经验,三年半足以初成一大门派。
在这居高临下的易守难攻之地,楼京墨恰尔与其师鸠摩智相似有了一场奇遇,比起入山洞崖底捡到秘籍更为罕见。
某日,碧空风静,楼京墨正在山顶上练武。忽然风似乎发生了一瞬的扭曲,是眼睁睁地看到一位中年和尚从扭曲的风里突然出现在眼前。那人绝非是用轻功从某处如风一般掠来,而正似白日见鬼一样从风里钻了出来。
来人身着的僧袍似遭受外力毁坏而破破烂烂,他见到山顶有人不禁露出喜色,直接就问今夕何夕。
楼京墨心中惊讶,早前听闻前有徐子陵破空而来建立了与世不同的逍遥派,再有向雨田踏空而至与鸠摩智论道助其参见轮回秘法,而百闻始终不如一见,她竟也会遇到了异世之人。
两人交流后,楼京墨得知来者为净念禅宗门下无蕴,他果然与向雨田、徐子陵是来自同一时空的不同时代,但云顶山不是他初入此世的落脚地。
“我派古籍中有过寥寥几笔的记载,武道巅峰破碎虚空,却尚未听闻门派前辈有谁成功。这是想不到人在寺中坐,缘从天上来,那天我只感觉到身体被搅碎了一般,在眨眼就到了一处阴暗的密洞里。”
无蕴与前两位武道巅峰主动踏破虚空者不同,通俗点说他是点背地卷入了不知从何而生的时空扭曲,八年前半死不活地被弄到一处山洞里。
“在我们的世界里,净念禅宗与慈航静斋同为佛门两大宗门,世人多闻后者而少知前者,但不管怎么说我自问还算习得一门高深的武功,谁知来到此世运功疗伤时竟是说不出的受阻。”
无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弄到无人山洞中,他整个人像是放在风漩中搅拌过,虽然没有四肢断裂,但脏腑破裂出血极其严重。
当时,他下意识地就是运功疗伤却不想聚气的效果奇慢,不知究竟是何处不对,所学的武功心法就是练不成原本的功效。幸而他已至大宗师境界,不会因为转换时空无法运功就恐慌,而推断其中原因在于三千世界法与法各有不同。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那个密洞中居然藏有一本武功秘籍,开篇上书「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