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草原之后,出现在师徒二人面前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他们如今便是停在这森林的边缘。崇云停下脚步,这座森林看上去很正常,有许多生灵在其中生存的痕迹,林风阴凉地从其中吹来,吹散了靠近草原这边的空气中的灼热。
楮墨低头嗅了嗅地上的一朵花,然后被这花奇异的香味刺激得打了个喷嚏,懵头懵脑地仰起头来,在崇云脚下打了打转,发现不止他没理会自己,就连他怀里的人注意力也完全没有在自己身上。
秀爷正看着他的师尊,他们在这森林边缘已经停留了有一刻了,不由地开口问道:“师尊,怎么不走了?”
崇云看向他,沉默了片刻方道:“从我们进来到现在,玉牌一直没有反应。”
他们先破了幻境,来到青焰狼镇守的草原上,崇云察觉到青焰狼聚集的地方,才带着楚逍一路往那个方向走。现在楮墨带他们离开了草原,接下来该去哪里,竟是连个方向都没有了。
天仙墓留在浮黎大世界的讯息实在太少,谁也不清楚这天仙墓中的环境到底是怎么样的,也没有人过这其中的时间混乱至此。光是在这片草原上遇到的两个物种——溪水中的鱼与青焰狼群,再加上崇云与楚逍自己,三方身上的时间流速竟完全不一致。
传中只提到进入了这天仙墓以后,若是能活着回来,就有极大的可能成为天仙。但谁也没有提到过,这些成了天仙的人,在天仙墓中究竟经历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好处。是能够让人突破所有修炼瓶颈的丹药,还是逆天的功法,又抑或是威力强大能够硬抗天劫的仙器?
崇云能够找到的信息实在太少,若不是算出弟子楚逍的机缘落在此处,他绝对不会参与到这种投入与回报完全不成正比的冒险中来。
他的目光落在弟子精致可爱的脸上,看那双属于孩童的乌黑眼睛正充满信任地望着自己,不再像之前那样蒙着一层灰色的雾气。如今他不但恢复了视力,也能够重新开口话,自己的目的可以已经完全达到,至于这秘境中的其他东西,反而成了其次。
只要按照古籍中所记载的,遵守天仙墓主定下的规则,找到秘境的核心,就可以找到出口,到时候他自然会带着这家伙直接出去。只是……崇云的目光一黯,那些古籍对天仙墓的结构法不一,而他们此次进来所看到的景象,同古籍上所记述的情况都不吻合。
这天仙墓似乎每次进来,格局都会发生变化,可见墓主不仅掌握的时间法则,在空间上也有极高造诣。能够在时空之道上达到这样的高度,这天仙墓主恐怕已经不是一般的仙人了。
既然如此,哪怕是要避过仇敌,为自己留下道统,拿了这里的东西飞升到上界,也是一个烫手山芋。
这样的东西,他玄天剑门实在是不稀罕。
楚逍不知自己的师尊心中瞬间已经闪过了无数念头,只是他听了崇云的话,这才想起玉牌的事情来。秀爷从背包里掏出之前楚凌云给了他们一人一块的白玉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他先前因为看不见,一直被崇云抱着走,没有关注二人行走的路线,更没有去看背包中的玉牌有没有变化。
他对自己高冷的师尊有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尤其是在看到崇云的脸之后——颜控晚期重病号简直是为这种盲目的行为火上浇油。
现在想来,他们要进入天仙墓的时候,师公灵霄散人确实过他师尊太鲁莽,可见进到这天仙墓中来,就算是崇云也没有多少把握。
先前便宜三叔公楚凌云在枣核船上的那番话,大概被同行的许多人都当成了心中的最后一个安慰——找不到宝物,最起码他们还能按照玉牌的指示,从天仙墓里出去。
他将那触手生温的白玉牌握在手上,皱着的眉头,然后就见崇云也拿出了自己那块,修长的手伸出来,与他又又短的胖手放在一处。一大一的两只手掌中,两枚白玉牌都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楮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半天没人搭理自己,就蹲坐在了地上,仰头看着崇云与楚逍。隔了一会儿,它动了动耳朵,听楚逍的声音在上方有沉闷地响起来:“师尊,三叔公他是不是骗了我们?”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将所有人都骗进来,给块怎么都没反应的白玉牌,按照这天仙墓中的时间规则,若是把人困在这里,就算是那叶家父子也逃不过死的结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楚凌云若是要借这个机会报仇,那也无可厚非,只是把自己的师尊也算计进去,秀爷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师尊崇云的乾元丹,他那个便宜三叔公现在还在s李探花呢,哪里还能活蹦乱跳地算计人。
楚逍的逆鳞先前是家人,现在同他师尊呆在一起,自然就变成了他高冷的师尊。别人若是只算计了他,他还可以看情节恶劣程度考虑要不要跟对方计较,因为生命不是一次性的,他的心胸似乎也变得开阔了许多。
但换了他亲近的人被算计,秀爷就要炸毛了。要知道在游戏里他可不止是个奶,心法一切他就是个暴力dps!
崇云却淡漠地道:“他没有骗你。”
楚逍听得真切,他师尊的是楚凌云没有骗他,不由地皱起了眉。
崇云伸出一只手来,将弟子皱起的眉头压下去,开口道:“就算八枚子牌都是假的,他给你的那块也一定是真的。他对你怀有愧疚之情,你对他又有赠丹之恩,哪怕为了还这个因,他也会给你真正的玉牌。”
所以不想让他们好过的不是楚凌云,而是这天仙墓主。楚凌云自己现在多半也是在为失灵的玉牌而忧愁,没有正确的提示,他们就要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最后困死在这里。
听他师尊这么冷静地分析了其中的关节之后,秀爷觉得心里好过了些,低头一看楮墨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于是拉了拉师尊的袖子,示意他自己要下去。他在不能话的时间里养成了许多动作,其中一个就是想从大人怀抱里下去的时候,就拉他们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