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他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打开一本公文,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需细细的看,仔细批注。
“必须写完,若写得不好,会被罚。”他低着头道了声,嘴角带着抹愉悦的笑。
即便不抬头去看,也知道她正往他这里瞅。
如他所料,袁瑶衣是往里间的书房看了眼,见着詹铎正拿笔写着什么。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字,还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多少长进。
字要写得好,很大一部分关系是幼时的培养,她如今开始练,总归更加吃力。
而且,她现在并不想写,心里总是想着阿兄。短暂的见面,他要回书院,要是给他准备些东西带上……
她捏着笔,无法静下心来,自然写不下去,可詹铎要她写完这些。
深吸了一口气,她硬落下笔去写字。
几上摆着一只掐丝葫芦香炉,正往外冒着缕缕烟丝。
熏香并没有缓解袁瑶衣的情绪,反而胃腹有些不舒服,不知是不是那藕片的原因。
她拿手揉揉腹部,皱了下眉便继续写。好一会儿,终于算是写完。
从榻上下来,她将纸上墨迹吹干,看着上头不算规整的字,遂走进里间书房。
在外厅坐了半天,这是她头一次真的进詹铎的书房。书桌后面是一排高高的书架,墙上挂着书画,在靠窗的地方支着一方琴架,上头摆着一把古琴……
“我写好了。”她道声,双手往前一送,端着写满字的纸。
书桌后的男子手持朱笔批注着,淡淡应了声。待他写完,才抬起头来。
“我看看。”詹铎放下朱笔,接了那张纸过去,然后眉间皱了下,“这些字……”
他抬头去看她,一桌之隔,她就站在那儿,脸静静的略有些苍白,不知是不是因为怕被罚,而紧张。
“还行,比上次好。”他道,然后就看见她似乎小小的松了口气。
他哪里会真的罚她?她又没做错事,多认点儿字,以后他谈论什么,她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这厢,袁瑶衣是真真的松了口气,要是罚她重写,还不知能不能写出来。
“既没有事,那我先回去了。”她道,白日跑了不少路,又来了阿兄的事,现在胃腹也不对劲儿,只想快些回去。
詹铎拾起朱笔,重新打开了一本公文:“不急,你去外面等着,吃些东西,一会儿我这边处理完,一起回去。”
他写了两行,抬头发现她并没有走开,还站在那儿。
“我想先回去。”袁瑶衣道,现在就想回去,不想留在这儿。
詹铎看她,放下笔从桌后站去,然后绕到桌前来。
“怎么了?”他问,“不会让你写字,也不会罚你。”
“我困了。”袁瑶衣说着。
他就站在身旁,似乎说话间,气息都能感觉得到。这般低着头,地板上是他俩迭在一起的影子。
“我当什么呢,”詹铎笑,面前人儿柔柔弱弱的,叫人想伸手揽住,“累了便躺榻上休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