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瑶衣抬眸,往石桌后看:“瑶衣会的东西少,恐怕会搅扰到各位姑娘。”
“什么搅扰,”于氏放下茶盏,悠然起身,“你当她们学了考状元?过去学些规矩罢了。”
她从石桌后绕出来,站到袁瑶衣面前。口中说着亲切的自家人,但是骨子里仍是世家的高贵优越。
“老夫人同意的,你也有同龄姑娘一起说话不是?”于氏接着道,“就这么定下吧。”
她眼见是要走,身形越过袁瑶衣,走到亭台边上。一旁婆子见了,赶忙上前抬手,轻托着她的小臂,扶着走下亭阶去。
不多的一会儿功夫,六角亭里只剩袁瑶衣一人,她瞅眼还在冒起的水壶,遂也走出亭子。
她不知道詹铎还要多久才离开闳州,却感觉到周家对她态度的转变。就像是把一件礼物装饰的精美,然后送出去,讨那收礼人的欢喜。
既都这般做了,周家定然是要让她跟着詹铎走的,不可能留她在周家简单做事……
袁瑶衣脑中缠绕着解不开的线团,脚下踩着路走,偏就有种找不到路的迷茫。
冬日里天短,才一会儿的功夫便开始下黑。
袁瑶衣对周府的路并不熟悉,而之前引路的婢女没有跟来,她只能凭着刚才的记忆,往回走着。
正当她不太确定走对的时候,耳边听见熟悉的声音,是连婶。这下倒好,只需过去找着连婶,两人一同回去便好。
听声音,人应当就在假山前面。
袁瑶衣加快两步,刚想转过假山的时候,正好听见前面的一声对话,双脚当即停在原地。
蒙蒙昏暗中,前方不远的地方,连婶正被一个婆子拉住说话。
那个婆子袁瑶衣有些印象,之前经常在虹宇院外晃,在伙房里劳作,人称卢婆子。
只见卢婆子拽着连婶,硬是往人前凑近:“我不信你没听说,整个大宅里都传开了,就是那袁瑶衣算计了酒醉的詹公子。”
“莫要胡说,”连婶反感的抽着自己的手,低低呵斥了声,“哪有姑娘家不爱惜自己的声誉?袁娘子不是那样的人。”
“啧啧,那可是同国公府。”卢婆子鼻尖送出一声冷哼,“说出来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偏偏她就那日来府里,偏偏晚间就进了詹公子房里?”
连婶推了把卢婆子:“就是意外。”
卢婆子双手往腰上一掐,满脸笃定的样子:“就你觉得她是个老实的,可别忘了,她家行医的,弄点儿乱人性情的药,也不是不能。瞧着吧,她后面定然会使手段,黏着詹公子的……”
假山前,连婶去捂卢婆子的嘴,后者骂骂咧咧的,两人推推搡搡的离开了。
袁瑶衣站在假山下,脑中嗡嗡作响,胸口亦是开始发堵。
周家竟是这样传这件事吗?
她轻叹一声,想继续寻找回去的路,才一转身,察觉到几步外站着一个人。
是詹铎,他长身玉立,一件玄色斗篷罩着全身,立在那儿几乎与昏暗融为一体。视线正望去连婶和卢婆子离开的方向,继而缓缓收回,落在她身上。
他的眉间蹙着,即便中间隔着一段儿,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清冷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