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秋一家下狱之后,很快就不堪拷打,招供出了石秋之妻听丈夫说了皇后不贤,已经触怒贞庆帝,失宠就在眉睫的消息后,看着待字闺中亭亭玉立的女儿,遂起了做后族的心思。
虽然说自从长安流传起盛皇后地位摇摇欲坠的议论后,觊觎后位的人家不是一个两个,石家在其中根本不起眼,然而石秋之妻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论到出身,跟前的盛皇后,归根到底还不是嫁给容睡鹤之后,娘家的门楣才提起来的?
远点的舒氏姐妹,家世就更加不上台面了。
只要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娘家平步青云都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于是她买通了禁军,将女儿安排在容睡鹤从举办宴饮的正殿到更衣的暖阁的必经之路上,意图来个一见钟情什么的,哪怕不能一步登天的做皇后,做个妃子什么的,能得宠就好不是?
毕竟之前舒氏姐妹得意的时候,宣景帝前后两任皇后,谁不是在她们面前唯唯诺诺,不敢造次?
所以关键就是入容睡鹤的眼。
这妇人一时冲动,结果一家子都是前途叵测,如今既后悔又恐惧,招供的时候几次哭的昏厥过去……然而她这番话并不能让诏狱的人满意,因为:“如今的禁军都是陛下嫡系担任,尤其是关系到陛下行踪的差事,更是跟着陛下辗转千里过的老人……岂是你一个才提拔起来的侍郎之妻能够买通的?”
于是又引导出了一干官员,都是出于种种缘故,不愿意看到盛惟乔独得宠爱的局面继续下去的。
这里头不乏乌衣营还有吉山营的高层。
乐羊文跟许连山所以不忍心,私下跟容睡鹤进言,希望他能够从轻发落,乐羊文甚至还专门通过云梦公主找上盛惟乔说情,请求皇后出面为这些人缓颊。
然而向来好说话的盛惟乔一口回绝了:“陛下家事,岂容臣子置喙?更何况本宫乃是陛下明媒正娶的结发之妻,自古以来,帝后和谐都是吉兆,早先舒氏姐妹盛宠的时候,多少臣子也这么劝说过先帝,怎么现在到了本宫,你们竟然反而巴不得陛下去宠那些妃嫔不成?!这是存心欺负本宫跟太子、二皇子么!”
她都是这个态度,素来疼爱女儿的盛兰辞夫妇就更加不要说了,只差跑去容睡鹤跟前,撺掇着女婿下手更重点才好!
这情况云梦公主都转过来劝乐羊文了:“怨不得皇后娘娘这会儿不肯答应帮忙劝说陛下,毕竟她跟陛下一直好好儿的,忽然冒出来一群人要陛下广纳妃嫔不说,这会儿甚至就已经觊觎上后位了!这事儿换了谁能高兴?何况皇后娘娘还是出了名的备受宠爱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乐羊文说道:“皇后娘娘的委屈,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她到底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哪怕只是到陛下跟前做做样子,好歹也是些贤惠名声不是?”
云梦公主不以为然的说道:“您忘记陛下是怎么跟这位皇后娘娘认识的了?盛国丈疼女儿疼到了混淆血脉的地步,还会给皇后娘娘讲什么规矩不成?皇后娘娘心里对于名声对于大局虽然有着重视,到底重视不过她自己去!如今她正在气头上,不落井下石的磨着陛下广泛株连就不错了……所以您还是别跟她纠缠了,万一将这位惹恼了,索性跑陛下跟前告您一状,就她如今的得宠,只怕陛下就算给您面子,多少也要觉得您多事。”
乐羊文叹道:“也只能这样了。”
许连山毕竟跟盛惟乔见面次数比较多,乌衣营的出身,心理上也跟盛惟乔关系更亲近。
知道乐羊文说服皇后失败后,他思索了好几天,才硬着头皮进言,说了一番老生常谈的“这样更能体现皇后娘娘您宽容豁达的胸怀”的话之后,见盛惟乔面无表情的没什么表示,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新鲜的说辞,谁知道这时候内侍进来通报,是容睡鹤过来了。
许连山闻言就是脸色一白。
果然片刻后容睡鹤进来,看到他,非常诧异:“你现在这个时辰不当差,跑皇后跟前来做什么?”
不待许连山回答,皇帝已经明白过来,沉下脸,“为了诏狱的事情?怎么你也跟他们一条心,觉得朕不如了你们的意就折腾个没完是不是?!”
许连山慌忙跪下来请罪。
盛惟乔瞥他一眼,倒是开口给解了下围:“他是你在乌衣营的左膀右臂,如今乌衣营的人被卷进去,作为上司,帮忙也是合情合理,只不过我不想答应罢了!”
容睡鹤冷着脸:“他倒是个好上司!”
言外之意,许连山是个好上司,却未必肯体谅自己这个他的上司。
许连山听了出来,就地磕了个头,恳切说道:“陛下,末将岂敢又岂能对您有二心?实在是可惜儿郎们从海上跟着您,辗转大江南北,多少次出生入死,如今终于天下太平,眼看就是君臣共享这太平盛世,却因为一时糊涂,连累合族,您说岂能不叫人心痛?!”
“所以末将希望,能够给予他们一个悔过的机会。”
他说的声泪俱下,然而容睡鹤只淡淡道:“看在皇后给你说话的份上,你下去吧!不要再有下次!”
许连山踌躇着不想离开,最后还是左右禁军怕他赖着会更加得罪容睡鹤夫妇,半哄半劝的把人给拉走了。
他不知道,他离开后,盛惟乔倒是问容睡鹤:“要手下留情么?毕竟是多年的嫡系。听说海上素来重男轻女,公孙海主,啊,是周国公对应姜都是如此,他们认为你就应该三妻四妾也是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