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缓缓说道:“以武治武?”。
云樱正要说话,红莹拉了她一把,诧道:“你从那里听到这些,小小年纪的,那里冒出那么多不学无术的话,夫子在我们面前从来没有说过这些”。
云樱正想分辨,柳青说道:“二姐,你就让她说吧,我听着就行,云樱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云樱不无得意,笑道:“柳青哥哥也赞同我说的呢,我这个啊,叫做不学有术”。
翠萝笑着说道:“你这是诡辩,二姐才不会和你一般见识呢”。
柳青说道:“也不一定是狡辩吧,要结束这乱世,以武治武这条路也未必不是不可行,向来大乱之后必有大治,要想结束大乱,要么是圣人出,要么是不出世的英雄来创造,这些年动荡不安,已经是乱象环伺”。
翠萝道“哪有什么办法,清河王深得朝野爱戴,外可定国内可安邦,本来是大魏栋梁之才,可惜皇帝糊涂,将他害了,以致江山更是飘摇”。
云樱道:“现在圣人没有了。那就只能靠英雄了。柳青哥哥,阿爹在家书中夸奖你如何如何厉害,没有见到你之前我以为你像尔朱兆哥哥那样孔武有力,心中好奇,所以知道你们今日到达后,早早赶到集贤庄等候,谁知道你和贺拔岳哥哥那样潇洒飘逸,贺拔岳哥哥在我们武川以致边关六镇都是赫赫有名,对你却恭恭敬敬的,贺拔岳哥哥很少服人,这样子对他来说不多见呢,你刚刚说的不出世的英雄结束这乱世,我原先在想,爹爹算得上一个,在我心中他就是最大的英雄,现在多了一个你,爹爹对你也佩服的很,说要不是你,就没有武川了”。
柳青摆摆手说道:“大统领是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一书生而已,只是提了一点小小建议,算不得什么,大统领和贺拔将军才是真英雄,如今武川还不是拱手他人了”。
翠萝说道:“这可怪不了你,说到底还是朝廷太软弱了,若不是你处置的及时,武川早就被冲开,光义军我们都不一定对付的了,何况柔然,更别说什么现在我们在这里闻着花香,看无边风景”。
云樱说道:“这就叫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个本事,阿爹都没有”。
柳青没有说话,四人顺着小溪沟渠和一路相随的桃林,缓缓前行。
弥偶可汗在营帐中等了两天,见尔朱荣这边士兵天天按时出操,心里也是奇怪,这都两天过去了,照理说不管大魏朝廷的圣旨到了没有,尔朱荣也得让出武川,现在这情势,这厮丝毫没有那个意思,自己做为可汗也不能直接出面,阿那瑰这几天则是陪伴夫人去了,乌恒劝他静下来,如今武川已是囊中之物,尔朱荣此人又是极讲信义,到也不用着急。想来也是那么一回事,这几日春光明媚,难得放松一下,自己贵为大汗经过这些时日的鞍马劳顿,如今得闲,整日里不是饮酒作乐就是看歌姬表演,乌恒倒也心细,不知道在那里物色到几个资质上佳的女子充当歌姬送到大营中来,倒也不失乐趣。他那里知道,尔朱荣送给乌恒的六名侍女中,乌恒将最漂亮的两个留下,挑剩的送给弥偶可汗。自己则是每日泡在温柔乡中,不亦乐乎。
郁久闾见阿那瑰每日愁眉不展,知道丈夫此次因为武川一役,给弥偶可汗留下极坏印象,好言劝诫阿那瑰道:“夫君,人们常说胜负乃兵家常事,如今战事已歇,你就不要每天忧心忡忡的,你这样子我有点害怕”。
阿那瑰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她手脚冰凉,说道:“阿兰,我从来不会因为一城一池的得失耿耿于怀,只不过这一次不一样,哥哥虽为可汗,但这是第一次御驾亲征,原想一举拿下武川打通通往中原的门户,岂料到最后因为我的失误而功亏一篑,论起责任来,我无可逃避,再者,这些年来我们兄弟因为大汗之位而心生芥蒂,若不是有人给大哥鼓噪,我早就想带你离开草原,过我们自己想要的生活,何必像这般,在眼皮子底下过这样的生活。”
郁久闾靠在他的怀中,幽幽说道:“军中都说以为我的缘故你不愿意得罪大魏,也不想和大魏为敌,说我才是罪人,夫君,如果有一天因为我而迁怒与大汗,只要你好好的,我愿意承受所有的一切”。
阿那瑰轻轻抚摸她的脸说道:“傻瓜,军中的流言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对付我的接口罢,早就不是新鲜事,没什么担心的,我现在只担心你和你肚子中我俩的孩儿,其他的东西我早就不放在心上。”
郁久闾说道:“我当然知道,我的丈夫是大草原上的英雄”。说罢她勾住阿那瑰的脖子,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说道:“当年我从大魏王庭中,做为当今大魏天子最不待见的亲姑姑远嫁柔然,原以为此生就是这样的命,没有想到上苍赐给我最好的夫君,或许也是因为你和我相同的境遇,一样的出身,冥冥之中月老牵线,造就我们这一段姻缘”。
阿那瑰动情的说道:“是啊,当时我也是父汗年纪大了,自己年纪尚轻,为了将来能得到大魏的支持寻求联姻,原本就是如此一件姻缘,有太多的功利,由不得你和我,父亲去世后族中元老就推举了哥哥做了大汗,你跟着我过了将近十年担惊受怕的日子,真是委屈你了”。
郁久闾说道:“能和你在一起就好,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阿那瑰笑吟吟看着她,郁久闾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欣喜道:“我这孩儿听到他父母说话,在肚子里一点都不老实”。她说着脸上满是喜悦之情,阿那瑰说道:“是啊真是淘气,刚刚还在里面踢我”。
忽然他似乎有所警觉,高喊到:“谁在外头”。他话说完,只见帐篷外一个人影急匆匆离去,等他追出去时,哪有半个人影。
郁久闾说道:“是不是夫君看花眼了”。
阿那瑰想了片刻,摇摇头说道:“好像是国相身边的人,真是奇怪”。
郁久闾说道:“没有什么奇怪的,这大营到处都有他们的人,倒是国相自己,这几天有几次我见他总是鬼鬼祟祟的,好像生怕别人跟着他。”
阿那瑰说道:“他一直都是这样,是你平时见他少的缘故。”
郁久闾说道:“也许吧,不知道刚才那人,又听到什么”。
阿那瑰叹口气说道:“管他呢,又没有说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是把心安在肚子中,安安静静等我们的孩儿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