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金鑫的身体果然是大好了,早早地起床洗漱,吃了点粥,便带着子琴去给老太太请安去了。
老太太一连好几天没见到她,好不容易见着了,忙是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嘘寒问暖着。
金鑫虽不是之前那个原本的金鑫,但是,面对一个老人家如此真诚的关心和慈爱,心里实在是感动的,祖孙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瞧着就让人觉得很温馨。
说着说着,老太太突然问道:“大夫人的打算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金鑫顿了下,低头道:“嗯。听说了。”
老太太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两下头,默了默,才接着说道:“大将军府的名气可大得很哪,雨家将的名号挂在那,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咱们金家也算是出了名的钟鼎之家,要在文治时期倒还好,丝毫不逊色于它将军府的。只可惜,这个时代战事频繁,重文轻武,咱们这样的书香鼎盛之家却吃不得香,看着到的确还是特体面的人家,可一摆在将军府面前,多少还是差了些。”
金鑫微微低首,默默地听着,心下暗忖祖母讲这些是什么意图。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说道:“你二姐夫是雨家的长子长孙,据说也是一表人才,颇能干的,不过早些年受了伤,身上有疾,之后就不曾在上过战场,便直接留在朝中任职,帮着皇上在校场训练新兵。”
“善媛嫁给他也有些年头了,雨家老夫人和夫人一直盼着她能给雨家添丁,就是没能如愿,后来请了大夫,说是善媛的身体很难有孕。唉,一个女子,最大的职责就是为夫家生儿育女,却做不到,善媛也是心里不好受的。”
老太太说着说着,竟渐渐地没话了。
金鑫也始终不开口,一时间,原本还有话语声的屋子里瞬间地就安静了下来。
祖孙两个就近坐着,却都不发一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了一般,让一旁的鸾鸣和子琴看着,心也跟着紧张起来,不知道这祖孙两个各自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鑫的声音悄然响起,打破了一屋子的寂静:“祖母,我不想嫁。”
老太太抬起眼皮,平静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像是早料到了,不见惊讶。
金鑫抬眸,与老太太对视,说道:“祖母,说句心里话,二姐姐的境遇我很怜惜她,怜惜是怜惜,一事归一事,我对二姐夫的家世境况如何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并不打算嫁给二姐夫。”
老太太静静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不想嫁?就因为不愿与人做妾?”
“这是一部分原因。”金鑫顿了顿,又说道:“最关键的是,祖母,我不是个善心的人,扪心自问,我顶多就能做到不主动去害人,而好心到去为他人做嫁衣那样的事情,我做不到,也不愿去做。”
这话说得有几分的拐弯抹角,但是,实际上金鑫算是说得非常直白了。老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怎能听不出其中的曲折与意思?
“你大伯母不是那么好对抗的。你现在拿什么去让她打消念头?祖母老了,就算有心去护,也护不住你的。”
“……”金鑫抿着唇,静了好久,才说道:“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做。”
老太太郑重地盯着她,郑重地问道:“你坚持不愿嫁过去?”
金鑫重新抬起头来,对上老太太的目光,郑重点头:“是,不愿。”
老太太见她神色严肃认真,敛容想了一会儿,转头吩咐一旁的鸾鸣:“把我那个檀木盒子拿来。”
鸾鸣依言去拿来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接过,将盒子递到了金鑫的面前,一边慢悠悠地打开盒子,一边语速缓慢地说道:“这是当年,二爷去世前交托在我这老太婆手上的,二爷说了,他这一生,活得太短,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就是还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这个盒子里装着的,都是他生前名下的资产,也是他为你留着的,说是日后你出嫁了,他作为父亲,给你的嫁妆。”
说话间,盒子盖已经被揭开,金鑫低头去看,里面有几支金钗首饰,做工精致,看着就价值不菲,金钗首饰底下还垫着一叠纸,老太太拨开那些金钗首饰,拿出了那些纸,说道:“这些是你父亲名下的地契和店铺。我和你祖父总共有三个孩子,其中你大伯父和叔叔都上承了咱们祖上的家荣,都从文为官,唯独你父亲,一向对这些功名利禄没兴趣,就爱花心思在经商之道。虽然你祖父在世时总说他不务正业,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这方面的本事,经商几年,也树业颇丰。”
金鑫听着,看着那一叠纸,不算多厚,但是,看着也能知道,这资产,也是不少。
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大致地了解过原来的金鑫的生活环境,自然也询问过她的父母,知道她父亲是个不入朝堂爱商场的人。
当初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她心里还有几分欣喜,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经商的女人,对于商场的事情最是感兴趣了,而且,有一个经商的父亲,怎么着也得给自己留点店铺什么的,她只要想个法子,或许还能有额外的收入。然而,想是想得美,现实却骨干,很快地,她就得知父亲死后什么都不曾给她留下,甚至当时,父亲死时,她还不记事。
金鑫曾经为此深感遗憾,倒不是她贪图那点东西,而是在她看来,那是个让她与金宅外面的世界有所接触的最好媒介,何况,她认为,不管在哪个时代,任何一个女人,只要经济独立了,或多或少,对自己都是有益处的。
不过,这些想法,都不过是她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