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释怔了怔,不再说话,他也根本不知能说些什么是好,与其如此倒不如默不吭声。他拳头一紧,十字枪嘤嘤作响,一抛手,十字枪顿时窜入空中猛然翻腾,光芒万丈,最后笔直的插入地面,大地也为之颤栗。以那十字枪为中心波起一圈狂暴的气流,那气流四散铺开,如同一把锋利的回旋刀将所过之处的宁神花一割成二,漫天飞舞。
索迪倔强起她那貌若天仙的脸庞,似乎有些不服,哼道:“哼!师兄我知道你幻力更加高强了,不过没关系。”
幻杖赫然出手,撒下雪白细腻的星光,仿佛那万千萤火纷纷扬扬的从空中飘落而下,落在那些支离破碎的宁神花上,闪耀出刺目的炫丽光芒。光亮一闪即逝,宁神花却顿时复苏,似有道道柔丽的生机之光,在夕阳下绿意灿灿。
索迪眨巴着美眸,黑色的瞳仁清亮如溪。她昂起凹凸有致的身子,说道:“忘了告诉你,我的幻力也提升了不少呢。”说罢,跃身空中,挥舞手中的幻杖,画出紫色的弧光,好似那美丽的紫色彩虹,加之索迪飘然的身姿,真有那天女下凡的错觉。随着幻杖的挥动,顿时狂风大作,连那气温也骤然大降,使人浑身发冷,片刻之后无数拳头大小的寒气腾腾的冰雹漂浮在索迪周围,借着天际中微弱的光,闪闪发亮,宛如那流转的小小星球。狂风停息,夕阳折射在晶莹剔透的冰雹上,更是投出七色彩圈来,将那些水晶一般的冰雹环环相连。
索迪从空中飘落下来,落在了蓝释身旁,那炫丽的冰雹也随着悄然退去。她得意洋洋的说道:“师兄,漂亮吧。我现在已经可以小面积召唤冰雹了。假以时日,我只需不断的努力,定能召唤风雪雷电。”
蓝释确实有些惊讶,只是他不愿表露,却也骗不了自己内心里的一丝诧异。
虽说这冰雹未有那冰箭、冰凌、冰锥大,可冰雹的密度与坚韧度却有着冰箭、冰凌、冰锥十数倍,自然那杀伤力也有着其十数倍之大。仅仅只是这逐月轩一战,索迪的进步却有着如此巨大的垮幅,这足以让蓝释震惊。自己可是斗者呀,斗者才是这历经生死攸关后,突飞猛进的佼佼者,却没想到既然远远不敌身为魔幻师的索迪,这也实在有点让他颜面无存。
蓝释面无表情,一伸手,那十字枪竟似有了通灵,居然乖顺的拔地而起,腾的飞回蓝释手中。他猛然一挥十字枪,十字枪迸射出道道刺目的光芒,强劲有力的击打在那些浮漂的冰雹上。轰!轰!轰!那些原本还光彩夺目的冰雹顿时被击碎成鸡蛋大小的颗粒,无力的坠落。
蓝释淡淡的说道:“幻术并非用来炫耀,而是用来保家卫国,谋天下之安定。”目光凛然,而又深远。
………………
幻星殿乃无宗门地理位置最高的殿,在无宗门得天独厚的条件下,更是直插天宇。殿内铺满了各异斑驳的水晶宝石,五彩缤纷。中央占星台呈六芒星形更是凸显地面三四丈。
星然漂浮在由各异宝石密切堆起的占星台上,整个人都映衬的蓬荜生辉。他挥舞其手中的唤星杖,纯白的幻袍无风飞扬,殿内的水晶宝石顿时亮堂起来,那些璀璨之光从四面八方聚集投射在占星台上,整个占星台赫然腾起一道惊惶的光芒,那光芒纠缠成亮丽的六芒星图案,高悬空中,遮盖一片天地,连日月精华也被瞬间吸纳。
那漂浮在占星台上,六芒星图下的星然,更是光耀万丈,整个瘦骨嶙峋的身躯都爆发出夺目之光。忽然,星然还是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摔在占星台上,轰的一声,连整个占星台都微微颤抖。那些光,四面八方而来的缤纷之光,霎那间崩塌,仿佛那天狗食日,整个幻星殿从那无尽光辉瞬间黑暗下来。星然也瞬间苍老佝偻,口中腥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快速的浸染他的衣襟,染起大朵大朵破碎的红花。
近日,星然总是翻来覆去的占星,可依旧无法占透那可怕的星宿。如同往常一样,他总感觉那颗星宿飘忽不定,像是无意间被某种力量操控一般,随时变更着诡计,却更加显得神秘诡异,越是如此,他越是欲要将之参透,可总以失败告终。
他佝偻着枯瘦的身体从占星台蹒跚而下,来回踌躇。
或许吧,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如同十年前,整个卡洛斯帝国最伟大的国师伤逝一样,尽管他占透了血染大陆的星辰迹象,却对于挽救虽有心,却依旧无力回天。或者这注定是一场无法阻挡的浩劫。
一头稀疏的白发好似那深寒里被皓然白雪压塌的柳枝,无力的从星然头顶披散下来。他眸子隐忍,目光欲要看穿星辰般发出凌厉的光。可最终还是暗淡了下来。
这莫大的浩劫,究竟是为何而起?星然百思不得其解,眉宇间大片愁云。
最近,宇文宫既然不惜一切代价收集整个大陆所忌讳的幻之血珠,从而在最段的时间里大弧度提升自己本就几乎无人能敌的幻力,又意义非为?若不是星然亲身感应到那赤蝶身上有时十几颗鲜活的幻之血珠,连他也简直不敢相信。如果这似要发生的浩劫,会是宇文宫所为,那么十年前以伤逝师兄的巅峰幻术定然会占破知晓,从而一举歼灭当时并非如此强势的宇文宫,简直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然而他却未做任何阻扰,更是选择了灭门之灾来维护自己对整个卡洛斯帝国的忠贞,从这一点来看,几乎能够断定并非宇文宫所为。尽管占星术无法占破人的心理世界,即使是宇文宫欲要谋反,以他如今在整个幻世大陆的巅峰幻力,谁能抵挡?根本不用造成大面积的厮杀,所有人也只能忍气吞声拱手相让。
魔族?魔王魔后早在两百多年前的人魔之战中被封印在了地狱与人间的夹层之中,除非有人能够解除囚禁了他们两百多年的浩瀚封印。尽管相传魔女芙拉琪有着超越魔王魔后的绝强魔力,高强到只要一抹眼泪,抛至高空,整个卡洛斯帝国三分之一的领土便会水土淹没,汹汹水涝。可是早在两百多年前的冰天火地的人魔战乱中,芙拉琪便消失了,至今无人知其下落,更何况那时芙拉琪虽有着人类差不多七八十的年纪,却在那魔族一百八十岁才成年的世界里,也只相当于人类七八岁的年纪,想要活下来根本不太可能。
另外,封印乃当时数以十计的顶级幻术师的幻力结晶所成,其幻力通灵性极高,不但有着强悍的防御力,非人类更是无法解除,反倒对于任何种族更是有着毁天灭地的反攻能力,想要解除封印,必须攻破封印,简单而言就是必须自己的幻力超过那数以十堆积而成的幻力结晶的力量。即便是那魔族了无音讯的魔女芙拉琪神迹般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哪怕是如同传说中那般强大,能与封印相之抗衡,乃至于胜过封印所形成的反攻能力,然后附身在人类身上,但其使出的幻力幻术依旧无非妖术,根本也无是徒劳。即使是身为人类的宇文宫,他自然也不可能完成,相比起那传说中的芙拉琪,恐怕此时整个卡洛斯帝国所向披靡的宇文宫也相差甚远,根本遥不可及。即使是他不断的吸收幻之血珠从而快速膨胀自己,依旧也不可能在数年里超越那数十人的浩瀚如海的幻力结晶。
星然如此想来,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只是刚舒展,心底愁云再次瞬间堆积起来。他目视远方,神情空洞。
经过数日的辗转反侧,星然将蓝释与索迪依次召至正殿之中。
正殿与其他殿宇截然不同。正中央是一副些许陈旧的画像,可尽管如,那黑笔勾画的人物确实神韵非凡,眸子远眺透露出高瞻远瞩以及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之势,而这栩栩如生的人物便是无宗门的第一任祖师爷。而地面铺有坐垫,显然亦是传教门派心诀和教授门规之处,其装潢说不上精致,但也庄严大气,整个殿内呈庄重之气。
蓝释进入正殿之时,门大开,星然正面向祖师爷的画像陷入深思。他稀疏的白发如同压塌在头顶,整个身形轮廓比之前看上去还要老了许多。
半晌,星然回过神来,见几日未见的蓝释浑身散发着英姿之气,越发抖擞,心里还是有些欣慰。他倒也不言语。
“师父。”蓝释见师父面容越加苍黄,不由得心头一阵抽搐。这岁月终究不饶人,师父也未能修得不老之术,才六十来岁,越是如此苍老,他自然深知在这十来年间师父所承受的有着多么沉重。他一心欲要将无宗门重新发扬光大,却又自十二年前便纠结这血染大陆之事。短短十二年间,他却像是过了五六十年。
星然点了点头,微微笑,那深壑般的皱纹布满了苍黄的脸颊。仅仅只是这么一刹那,他又回到了不苟言笑的神色。他目光远眺窗外,片刻之后才重新回到蓝释身上,眼睛里尽是复杂的情绪。或许吧,蓝释刚成年便要肩负其无宗门的重任,以及整个卡洛斯帝国安定的重任,乃至于整个大陆的重任,实在负荷,可是身为无宗门的弟子,这些早已是注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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