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尚书府的时候,林氏和老夫人正说着二房近来的荒唐事,姜氏在一旁不断敲边鼓。大伙儿听了这件叔侄对殴的奇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着丫头婆子所有人都瞪着眼呆在当场,还是姜氏最先反应过来,从椅子上跳起来怪叫一声,抓着来传话的婆子,“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我的浩儿怎么了?”
婆子支支吾吾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姜氏眼睛一下子直了,疯了一般冲出去找沈文狄,没泡上两步,‘扑通’一声重重摔在打磨的严整平滑的青石砖地上,后面跟出来的丫头婆子‘哎哟’一声,赶紧去扶。姜氏这回也不娇贵了,利落无比的爬起来便跑,留下一众丫头婆子面面相觑。
沈文狄正跪在沈豪书房门前等着挨训,姜氏一把扑在沈文狄身上,嚎啕大哭:“浩儿呢!我的浩儿呢?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呀!”
沈文狄额上的青筋猛地跳了两跳,一把甩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姜氏:“你的浩儿?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还好意思在这哭?都是你生的好儿子!”
姜氏被沈文狄推倒在地,僵了片刻,一把挠了回去,也不哭了:“我生的好儿子!难道不是你的种!你这个……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负心汉!懦夫!”
天已经黑透,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沈文狄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将姜氏扇的口鼻流血:“住口!父亲已经被叫道御前听训!都是因为你那个好儿子!再闹你就等着休书一封吧!”姜氏本不知沈浩如何了,一听沈豪被叫到了御前听训,登时两眼一翻昏厥在地。
沈豪从府衙将二沈提了回来,一路不停直奔书房,见沈文狄脸上两条血印,姜氏倒在一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给了沈文狄一脚:“都给我进来!”
时逢年末,各地回京述职的官员被大雪阻在外面,终于赶在年前陆陆续续到了上京,这一场叔侄争女的闹剧,对于上京的百姓来说,不过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真人大戏,可对于正处在三年一调任的官场来说,可谓是一场地覆天翻!
沈文瀚和沈渊,二人同为少年成就仕途美名的英才俊杰,此时也不禁为这件事感到棘手,沉默的站在沈豪一旁,深深的皱起眉头,看着地上跪着的沈文贺,沈文狄,沈浩,连氏,姜氏……感到一阵无力!
沈豪端坐在首位上脸色铁青,指着沈文贺:“我问你!你今天去那个瑞仙楼干什么去了!”
沈文贺此时的脸色比沈豪还难看,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是被人给算计了,他就是只猪!“父亲,儿子是被人算计了!前几日收到一封来信,那人自称是瑞仙楼的魁首翁小鸢,她说……她说爱慕……我……想要委身伺候……让儿子今日去接人……”
沈豪两个眼珠子都要爆出眼眶,也不管桌子上有什么,一股脑全都砸了过去,沈文贺本就一身是伤,这一下淋了一身的茶水墨汁,更加污糟不堪,萎靡的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
“你说!”沈豪看见沈浩躲在沈文狄的身后,脑袋几乎低到了裤裆里,怒道。
沈浩被吓得一个激灵,连连磕头:“祖父!您饶了孙子吧!孙子可是您的亲孙子啊!我死了沈家就绝后了……祖父……”
沈豪差点气厥过去,满屋子的人都是一阵尴尬,只有深渊看着沈浩,面无表情……
李殊慈被儒王的人送到巷子深处,从西侧的后角门直接回了拂风苑,青鸽正急的团团转在墙根底下候着,天色暗沉,开门见两个人影从门外往里倒进来,吓得一哆嗦,李殊慈紧忙小声道:“别怕!噤声!”
青鸽借着灯笼的辉光,见木云半昏迷的靠在李殊慈身上,赶紧上前帮忙扶住,边走边说道:“贺全方才来过,我才知道姑娘出事了,他说孙小子找着了,是相爷身边的刘管事救下来的,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让姑娘放心。”
“先把木云安顿好,我给她喂了药,我先去祖父那一趟,请祖父身边的宋大夫过来一趟,你在这好好守着她,若有什么事赶紧来找我!”
“嗯!”青鸽使劲点了几下头,神经猛然放松下来,眼泪便止不住了。看到木云腹部触目惊心的伤口强自镇定下来。开口冲院子喊道:“蓝心雪心!”蓝心雪心应声从正院里冲出来,上上下下打量李殊慈,“姑娘!”
“我没事,雪心留下帮青鸽照顾木云。蓝心跟我去找祖父。”
空山馆,李煜见李殊慈推门进来,蹭的从椅子上站起,又失去力气般缓缓坐下,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天之内又深了几许,李殊慈稳稳当当的行礼,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神色:“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