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喝斥道:“邓老儿放肆!”
邓老儿有没有放肆跟杨元庆没关系,但他对来俊臣这个大忽悠已经不怎么相信,乜眼道:“老来啊,差不多得了。大伙这会儿都是阶下之囚,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杨元庆随即起身走到邓老儿这一边,问道:“邓大人,你会不会看相啊?”
“呛啷啷啷……”
身后监狱的铁牢门突然被人缓缓打开。
两个官差的身影出现在斜梯之上,大声喊道:“杨元庆出来,尚书大人要见你。”
………
刑部公堂,四下站着手柱水火大棍的官差,一个个面无表情,面沉如水。
宽敞亮堂的公堂之上,一张大公案摆在正中央的位置,上面放着一套令箭、惊堂木、判官笔……底下还放着一张略小一点的公案,同样摆着一套一样的办案工具。
此时天空正下着瓢泼大雨,京城里专业看热闹的百姓全被大雨困在家中,只有一直关注杨元庆这个案件的几个正主派了人过来暗中跟进。
‘这便是当代的公安部,果然派头十足。’杨元庆站在公堂凉沁沁的石板上,暗自评价道。
正在杨元庆坦然自若的欣赏着刑部公堂时,从后厅里走出两位官员。
走在前面的官老爷身穿紫色官服,腰间配着金色鱼袋,乃是当朝二品官员刑部尚书范广。他一出来便直接坐在公堂正中间的那张公案上。
走在范广身后的是御史台中丞徐泽,身穿绯袍,腰间挂着银色鱼袋,一出来便直接走到另一张公案,大刀金马的坐下。
稳坐高堂之上的范尚书习惯性的拿起公案上的惊堂木用力一拍,公堂上顿时响起一道厚沉的声音,本就非常安静的公堂更是鸦雀无声。
范广朝公堂中的杨元庆缓缓问道:“堂下何人?”官威十足。
杨元庆朝他长长一揖,朗声道:“丁州杨元庆,见过大人。”
若是常人做此姿态,范广定然会让左右先拖出去杖打一番再说。理由很简单:刁民一个,见官竟然敢不下跪,藐视朝廷命官。
可眼下的嫌犯的身份已经明了,乃是镇国公的子嗣,打就算了。
关于眼前这小子近来到京城的所作所为,范广已经派人查得一清二楚,根本不可能去开设赌坊抽利头。尤其是这小子虽是杨国公的私生子,在官场的名声有些不好听,但近来在京城里的风头正盛,什么寻狗风波、读书人争相一睹风采……等等闹剧。风头正盛,俨然有当代小诗人美誉,用屁股想都知道,还至于缺钱缺到去以身试法,做开赌场抽利的蠢事来。况且他才入京多久,哪里能这么快踩好点,拉拢来赌徒。
范广在一个时辰前已得知那真正开设赌坊的幕后之主是谁了,也知道是谁故意在设局陷害杨元庆。
因为半个时辰前,国公府的大公子已经主动道刑部投案了,那个赌坊的幕后之主另有其人,是杨府大公子杨景伙同刑部侍郎的儿子许进陷害杨元庆,其目的就是妒忌杨元庆而已。
眼下事关皇室宗亲跟刑部同僚的脸面,且还有御史台在一旁虎视眈眈,范广即使想息事宁人,还得把过程再走一遍。
他把公案上的案卷拿起来装模作样的翻了几下,随即又让人递给徐泽看,道:“本官已让人查清楚了,是赌坊内一个打手眼红这个赌场的生意,想要扳倒原来的经营者,便到刑部报案,促使刑部接了这个案件。据本官推测,是此人事后怕被雇主找上门报仇,便栽赃给杨元庆。”
徐泽本就对这个案子没什么兴趣,他的初衷只是想趁这个案子踩刑部几脚而已。虽然这几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但在他看来,蚁多也能咬死象,哪天要是刑部坍塌了,必然是御史台的出头之日,至于刑部何时坍塌跟如何坍塌,全在皇帝的意愿之中,他只是抽砖的搬运工而已。
御史台对杨延年弹劾了十来年,其中不乏是杨延年的授意。
杨延年与徐泽曾有过命的交情,对杨家的子嗣,即使不用杨延年开口寻求帮助,徐泽也会伺机帮忙。
此时案卷上早有范广的批示答复,徐泽随意看了一眼,点头赞同:“既然是有人陷害此子,那就把人放了吧。”
范广如释重负,道:“既然案件已明了,那便退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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