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西北的情势很奇特,”秦枫回想道:“江叹的西夏王朝只在一隅偏安发展,对扩张地盘的兴趣似乎不大。而西天王朱筠琛的人马虽然遍布迅猛,唯独对西夏敬而绕之,两帮人马虽也偶尔私底挑衅,却始终不愿敌对,大都不了了之了。而朝廷更是只做表面文章,把部分权力仍然集中在朱筠琛手里,却也一片安定。”
“不动不代表不想动,”小四眼波一转,道:“静态也不会是常态。江叹自知实力最弱,除了坐等时机,莽撞出头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而朝廷虽坐视不理,却大有黄雀之心,何况收复西北是迟早的事,鉴于朱筠琛的身份悬殊,牵涉皇室内事,没有钦命谕旨,谁也不会去拨弦。”
“一点不错,”秦枫沉吟了一下,道:“如今的状况,更证实了你的说法。江叹窥伺西天王留下的权利和财富,而太子,更是床榻之旁岂容人酣睡。”
“太子那边先不说,”小四笑了笑,“就当时的三股势力中,却以朱筠琛的心思最为微妙。他已是西天王,势力最大,在西北的确无人匹敌。然而,他却看得比任何人都深都远,以他的志向,原本不愿拘于西北,然而他年事渐高,是只争朝夕夺天下?还是割据西北与其对峙?西夏虽如眼中钉,却不值得为之耽误大局。然而防人之心不可无,江叹未必不会联合朝廷来损伤自己的元气。然而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你,一个新的想法逐渐成形。”
“我?”秦枫好奇道:“什么想法,快说”
“这可是我自己猜想的,”小四调皮地一笑:“你且听听,不信也罢,不必上心的。”
“好,”秦枫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紧张,笑了笑:“我不当真便是了。”
“你不过是当局者迷,”小四柔声地道:“你与朱筠琛可说是惺惺相惜,交往甚密,他暗助你建立绝尘十二宫,却对你无所求,既不借用你,也不动用十二宫,为他做任何事。原因,在我看来,就是要培养你。”
“培养我,”秦枫不由笑出声来:“培养我做什么?”
“当西北只有三股势力的时候,不管是朝廷、江叹还是朱筠琛,都不轻易动干戈,而是想得渔翁之利。”小四摇了摇头,淡笑道:“朱筠琛多年来不碰江叹,不是因为怕,而是不屑,他最大的忧患是朝廷。而江叹很清楚,西天王不愿和他结盟,却不会永远放任他嚣张,所以他最好的出路是依傍朝廷,借机一起铲除朱筠琛。但如果有一股新的势力出现,情势却会截然不同。”
“新的势力?”秦枫犹豫了一下,到:“你是指我吗,或是绝尘十二宫?”
小四点点头,道:“事实上,如果朱筠琛当时只是设想,现在格局已经很明显了。他实在是个聪明人,正是因为赏识你,对你才格外良苦用心。你还不明白吗?他之所以不要你参与任何政务,就是要你不被任何一股势力所左右,独立自建门户,这是他对你的考验,也是你真正的实力所在。”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秦枫有些困惑。
“不,你一直低估了你的作用和能耐,”小四清脆地笑:“一个人看自己往往很难及得上别人看得清楚和长远。绝尘十二宫虽然势力不招摇,却遍布甚广,以你和江叹的关系,化敌为友的可能也不大。朱筠琛很清楚,一旦他不在,他麾下的势力有可能瓦解或松散,毕竟接这么一盘人马,也需要能力,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朝廷和江叹都虎视眈眈,会将其吸纳羽下,扩状势力,这是一个变数,没人知道他的走向。然而,你和绝尘十二宫却是一个能决定这个变数的关键。你若不信,如今正是这个局面,展促与孙钰相争多年,以至西天王麾下心散人离,若非你暗中引导,为展促出一个招安朝廷的主意,他还不知道何去何从。朱翊钧的性格,不若前任,蓄势却击准,而且务实。他如果真要收复西北,一尊佛像可不够,他定要收拾江叹,而你和十二宫的出现,让他想要揽才于己。”
“可我并不愿意效力朝廷,”秦枫道。
“我没有说你愿意,”小四道:“或许你和朱翊钧还没有意识到,管理西北最好的方式,就是以西北管西北。朱筠琛这个在西北摸爬滚打近半百年的人,却一早就看透了。朝廷想要接管西北,首先是要防割据,所以最好的状态,是有两股势均力敌的阵营相牵相制,无一人可独大,也不得善起干戈。”
“所以,你觉得绝尘十二宫会是其中的一方?”秦枫惊讶道:“那另一方呢?”
“如果是江叹,太子又何必煞费苦心纳你入羽下?”小四道:“他暂不动江叹,其实是要在他还未稳定人马驻扎西北前,用他牵制你。”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秦枫苦笑了一下:“我一直以为我只是一个偶然。”
“真的吗?”小四认真道:“所有的偶然背后都有必然的原因,朱筠琛是个骄傲自负却眼光卓绝的人,西北不是一块易管之地,在他之后,如果注定要由朝廷接管,至少暗中要有一个聪明人,看清形势,否则数年之内,西北必乱。他希望你接他的班,却不要你做另一个西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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