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呼小叫的作甚,别把孩子吓着了。”
大伯罗兴假模假样的训斥了一句弟弟,将蓑衣脱掉,很是自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
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龇着一口大黄牙对罗一道:“你们二伯脾气暴躁,不要理会他,由我来与你们说说。”
顿了顿,罗兴先是叹息了一声,随后装作一脸为难的继续道:“这次冒雨过来,是与你算算你阿耶当初行商时从我们这借走的本钱。
另外咱们怎么也是汉家儿郎,自古就是百世孝为先。
奉养你们祖父的月钱和吃汤药的药钱儿,也得一并算一算。”
罗一没有贸然应声,扭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罗二二。
罗二二年岁虽小,可却聪慧的很,知晓目光中的含义,马上接口:“大兄,大伯在胡说,阿耶在行商之前就已经分家了。
祖父也一直都是奉养在咱们家,杨阿翁走后,他们才把祖父给接了去。”
说到这,罗二二一转身,愤怒的跟一头小狮子一样,对着两人怒吼道:“夺了城外的庄园还不够,还要夺了铺子。
你们心也太狠了,你们就不怕阿耶回来后,无法与他交代吗。”
“怎么和长辈说话呢。”罗旺的目光变得阴冷,盯着罗二二寒声道:“大郎都没说话,哪轮得到你在这张牙舞爪,再这么无礼,我就代你阿耶抽你。”
“你又凶什么,二郎正是年岁小才不知道里面的缘由。你再凶,我就抽你。”
再次假模假样的斥责了一句,罗兴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私契,在罗一眼前晃了晃。
“你阿耶行商之时,你们年岁还小,很多事情你们并不知晓。
行商的本钱当中,大多都是我与你们二伯分家时得来的家产。
那时你们几个堂兄年岁也不大,还未到婚配的年岁。
但现在马上要到了成丁之年,再不说个亲事,那可就要被人耻笑了。”
说到这,罗兴重重的叹息一声,“老三一走几年都没个音信,怕是……
所以不是我与你们二伯不顾亲情,是现今只能这样。”
罗二二听大伯这么说,更是气得不行,立刻反驳道:“这张私契一看就不是陈年的,还有欺我不识字吗?
那保人宋狗子都死了二三年,想打问都没处去,一看就是假的。”
罗旺眼睛一瞪,用力拍了一下案几,“念着都是罗家的骨血才与你仔细说说。
你小小年岁还想打起赖来,当真以为我不敢抽你?”
“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个什么。”罗兴起身装作关心,一把将罗二二拉在了身后。
罗二二丝毫不领情,甩开罗兴的手,跑到了罗一身旁。
罗兴对此丝毫不以为意,依旧一副笑脸,“缘由与你讲过了,私契也给你们看过了,你们若还是不信,那就只能按你们二伯的法子来了。”
罗二二扭头看向一直一言未发的罗一,见兄长还是一副不打算吭声的模样,气得一跺脚,又跑到了门板旁。
“虽然阿娘走的早,可阿耶与家中的仆人对您奉养的并不差。
大伯二伯如此欺负我们兄弟二人,您得给个公道。”
罗兴与罗旺见状,偷偷对视了一眼,同时咧嘴笑了笑。
“你祖父现在已经中风,说不出话来了。”罗兴凑到门板旁,对着父亲轻声道:“阿耶,若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您就眨一次眼,若我说的是假的,您就眨两次眼。”
罗二二听闻,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没有出声反对,目光立刻紧紧盯住了祖父的眼睛。
可结果却让他如遭雷击,祖父眨了一次眼以后就将眼睛闭了起来。
“祖父…您是不是忘记眨另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