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而窄小的泥土的道路上铺满了细碎的灰尘,弥漫着一股子干燥的泥土气息。
大队的马匹踩在这条如羊肠般的小道上,带起了大片的烟尘。
弥漫着的泥土气息变得呛人,让人不自觉间变得愈发烦躁。
直到蜿蜒曲折的小道隐入一片山林之中,这种燥意才逐渐消散。
“楞利实,你好好在大鲜卑山待着,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马队刚一进入山林,小道在一棵参天巨树前戛然而止。
大树上一座树屋的平台上一个年岁三十多的男子,对着马队的首领大声喝问。
“阿成贡,你还是老样子。”伏弗郁部的首领楞利实从马上跳了下来,从腰间摘下水囊向上扔了过去,“这是世间最美最烈的酒水,这一囊足可以换你们黄头室韦最上等的三头猪。”
阿成贡掂了掂水囊没有打开,对着楞利实挥了挥手:“上来吧!这么贵重的酒水,不先知道你的来意,我可不敢喝下去。”
树屋的平台很大,楞利实上来后很是随意的坐在了阿成贡的对面。
并且随手拿起木杯边一口一口抿着清凉甜润的蜜水,边享受着从大树细密的枝叶间漏下的细碎温暖日光。
阿成贡也没有催促,同样端起一个木杯,细细品味蜜水中的那股甘甜。
“去岁的冬日,你们的牲畜也冻毙了不少吧。”过了半晌,楞利实放下木杯,将腰杆坐直,缓声问道。
冬日里大鲜卑山那两部契丹人在辽水与唐人的那场大战,阿成贡已经听过往的行商说过。
对楞利实此次前来的用意他十分清楚,所以对这个问题,阿成贡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楞利实对阿成贡的沉默不以为意,再次抿了一口蜜水,自顾自道:“回纥人给下的贡品,比突厥人还要多。
你们室韦又不养羊,只养些臭猪和少数的牛,应付起来更加吃力吧。”
阿成贡拿起一个陶壶给楞利实满了一杯蜜水,依旧没有说话。
楞利实仰头看着头顶的细密枝丫缓声道:“契丹人几百年间各部都是一盘散沙,从来都是被人欺压。
几十年前各部联合在一起,状况才好了些。可也仅仅是状况稍稍好了些。依旧要听外人的号令。
宗主缺牛羊,便从我们这拉走,缺少可战之兵,便从各部抽调勇士。
可到头来,我们饿着肚子,战死了族中的勇士,却什么都没换回来。
直到遥辇那八部将我们赶到大鲜卑山,新八部只听一号之令,契丹人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唐人要拉拢,回纥人不敢随意欺凌,靺鞨人更是不敢向北动弹半步。”
说到这,楞利实抬手指着枝丫道:“就跟这些树枝树叶一样,足够密实便能遮挡住晒人的日光。
老八部还有室韦各部团结在一起,才能抵挡住欺凌与压迫。”
阿成贡哈哈大笑过后,再也忍不住开口道:“这话你不觉得说很可笑吗?你要拧在一起的该是与遥辇那八部。”
楞利实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他们自认为可以在唐人那里讨得便宜,实际上他们就是在刀刃上行走。
契丹人不该如此卑微,该如同天上的雄鹰般高傲且无拘无束。遥辇那帮家伙已经算不得契丹人。”
将目光看向阿成贡,楞利实咧嘴笑了笑,继续道:“契丹与室韦老早就是兄弟,都是从一部里面分出来的。再次联合到一起,没什么可笑的。”
阿成贡同样笑了笑,不过这笑意却带着些不屑,“你硬要这么说,我也不与你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