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吸纳了万物的声音,荡漾着水的柔情,使得周围环境比平时更安静。风吹落的花瓣飘落在美澄的肩头,涉水而过的凋零声渐次响起。
江润仰头,思绪静悄悄的流淌。天微暗,云轻淡,灰白色的天空淡化了真实,演绎着孤独的清欢。带着思绪的话语娓娓道来:“那段时间,我实在受不了了,便和美澄说我想去旅游,想和她去看大海,她本来不愿意去的,但是耐不住我的撒娇便去了。在民宿的那天晚上,我让她喝了带有安眠药的开水,她没有察觉,我很得意。我在心里暗暗自喜,觉得自己终于赢她一回了,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就栽在我手上了。等她完全熟睡后,我也吃了安眠药,快要扛不住睡着的候,我点了火,地上全部泼满了汽油,我们本该死在那里的,身体也会被火狠狠地烧的面目全非。”
江润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她似乎很享受这种被火炙烤的死法。
春海问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的躺在一片荒地里。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恐怖、残忍,他告诉我,我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半年了。”江润回想着当时的画面,像是身临其境了似的,入神的述说着当时的情况:“我不相信,因为我本该死在一场火灾当中的,但是我死去的身体完好无损,这太难以置信了。”
“应该是他在你们还没有被火烧的时候,就把你们带走了,你们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因为过度食用安眠药而昏死的。”春海说。
江润继续说道:“然后,他告诉我美澄已经知道我和要她同归于尽的事情了,虽然我们已经死了,但是他可以帮我们回到古镇重新活一次,改变自己的命运。美澄比我先回来的,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美澄想重新遇见孟溪然,然后和孟溪然永远的生活在一起。因为孟溪然是美澄唯一一个没有俘虏的女人。”江润无望的笑了笑,“美澄还是那么地不甘心,死也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失败。”
苏凉子体内突然一阵躁动,犹如翻江倒海般的疼痛了起来。
“我当然不能让美澄得逞了,便请求他也让我回去,回到我和美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答应了。但是他说他当时答应了美澄,不会再让我破坏她的生活,所以他说,等我回去之后他会在一个合适的日子里让我和美澄同时想起来这一切。然后,让我们自己选择接下来的路。”
春海淡漠的看着失魂落魄的江润许久,又瞥了一眼已经疯癫了的,在雨中拼命舞蹈的美澄,淡淡地说道:“你知道吗?这里的生活,这里的时间无论过去了多久,现实里只过去了一夜。就像你晚上做了一个梦第二天终会醒来,一样。”
春海的声音很轻,却似又雷霆之力,重重的打在江润的心上。江润无声的苦笑着,注视着雨中淋湿了的美澄,笑容渐渐酸涩,眼泪决堤,同雨声渐渐落下。
触手可及的温暖,就这样错过了。明明是自己没过好自己的一生,现在又在难过什么?江润不知道。
美澄呀美澄,你到如今还是这般的自由,让我在你的世界里格格不入。疯癫的是你,如今让我一个人面对现实的还是你,你到死也不忘记算计我。
苏凉子低声喃喃道:“美澄,自在的过于自私了,这般无我的追求自由真的适合吗?”
米八说道:“我们又能说什么呢,我们既不是当事人也不是受害人。”
红遙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想美澄做的那些恶,连这些思考都是多余的,没有谁可以帮受害者弥补她们失去的时间,连众神之主都不能让时间倒流。公道可以讨回,心里的伤却永远无法抚平。”
春海低头凝思着,稻叶伸手抚过春海的碎发,软软的犹如阳光一般温暖、舒适。
稻叶歪着脑袋,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想究竟是谁让美澄和江润来到这里的对吗?还有,美澄的尸体为什么不见了?但是,这两个问题江润和美澄都无法为你解答。”
“是啊!”春海笑着说道,笑容如同春日时分的暖阳,温暖了花儿的芬芳。
“那就先把问题放在心里,等我们回去了再细细琢磨。”稻叶说。
春海将稻叶宠溺地放在自己的眼睛里,这样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江润扶住雨中乱舞的美澄,美澄一个趔趄倒在了江润的怀里,目光轻飘飘的溜过稻叶幸福的笑脸上。
或许对于美澄来说,孟溪然只是她无法认同的一次失败案例。但是稻叶的突访,从此抵消了她过去的种种。稻叶代替孟溪然来到她的身边,更像是要在她逝去的生命里留下她唯一的遗憾与不甘。
淋过雨的空气,疲倦了的滞留,记忆里的童话已经慢慢的融化。没有梦的日子,谁也不是谁的永远,烟花、红尘、流年、相爱相杀、缠绵。
浅浅遇,淡淡忘,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