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侯府不安好心啊!施粥用的米全都掺了石头!”
“是啊,他们方才还亲口承认了!”
“真是缺德冒烟了!”
“所以说泰安侯府就是我们江北城的一大祸害!必要除之!”
“齐大人,重重地判!打板子砍头!”不知谁愤恨不平地喊了一声,于是引起了公愤。
齐似风压了压上扬的唇角。他知道四皇子一心想抄了侯府,夺回铸币权,所以才会放任侯府往米里掺石头。而此刻的民愤,正是他最需要的。
这泰安侯府的小侯爷真是蠢!做了这种缺德的事,竟还毫不遮掩。生了这么一个蠢儿子,也是秦德怀自己倒霉!
这样想着,齐似风看向秦青的目光不由带上了几分怜悯。
叶礼环顾激愤呐喊的民众,又看了看坐在堂上目露讥讽的齐似风,最后又看向秦青。秦青躲在江匪石身后,小手悄悄拽住了江匪石的衣袖。
他仿佛很害怕,可他脸上却是一片漠然。因为他知道,他面对的是怎样一群好坏不分善恶不明的愚人。对待愚人,蔑视就可以了。
这让叶礼想起初到侯府那天,自己在大门口对着秦青发难的场景。那时的他,在秦青眼中也是一样的痴愚吧?
回忆片片如刀,令站在堂外的叶礼痛苦又难堪。
堂内,齐似风抽出一根红头签,沉声说道:“小侯爷,你还没看明白吗?你家的米掺了石子儿,这已是确凿无疑的!就算没吃死人,你也戕害了江北城的老百姓,本官判你——”
红头签意味着打死打残一概不管。对于这些门道,叶礼是非常清楚的。
他怀里还抱着一只胖猫就大步跨了出去,扬声说道:“齐大人,这桩案子交给我来断吧。”
“你是何人?”齐似风明知故问。
“我是四皇子李夙夜,也是皇帝派来的钦差大臣。”
叶礼把手中的令牌亮出来,紧接着,一群身穿劲装,握着大刀的暗卫排开人群,进入大堂,虎视眈眈地扫过周围所有人。
一股肃杀之气在场内弥漫。
堂内堂外先是一片惊骇之声,然后便安静地落针可闻。谁也没想到这桩案子竟能唤出这么一尊大佛。
站在一旁的秦青转头看向叶礼,嘴巴张了张,眸子暗了暗,然后便低下了头。江匪石把秦青挡在自己身后。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包括刚才还坐在堂上官威赫赫的齐似风。
秦青拉了拉江匪石的袖子,也默默跪了下去。
叶礼回眸看了一眼,心中忽觉钝痛。这绝非他想要的。
他曾设想过很多自爆身份的场景,却从未想过让秦青下跪。他的膝头如今还粘着秦青小巧的脚印,这人该是翩然而上,孤高清傲的……
“起来吧。”叶礼收回视线,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谁也不曾察觉的狼狈。
“齐大人,还有在场诸位,且随本宫来。本宫今日便好好断一断这泰安侯府米中掺石的案子。”他大步走出官衙。
众人连忙起身浩浩荡荡地跟出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一脸莫名。
断案为何不在官衙里,上街做什么?
“齐大人,你的妹妹今日也在城里施粥吧?”叶礼沉声问道。
齐似风心中一喜,连忙说道:“是的,就在城南的芙蓉园外。”
“那我们就去芙蓉园。”叶礼迈步前行。
那只胖猫扭着身子从他怀里跳下去,奔向了后面的秦青。
叶礼回头探看,却见秦青抱起胖猫爱怜地抚了抚,头始终低垂着,不曾朝自己看上一眼。
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叶礼想让秦青骂自己几句,打自己几拳,叫自己给一个合理的解释,竟然都成了奢望。
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瞬间拉成了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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