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暮色四合。
高芸娘站在村口的一个高坡上不住的张望,却仍旧看不见儿子归来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
早上她贪睡了一会儿,谁知道等她醒来的时候,儿子居然不见了。她找遍了整个家,连儿子的影子都没有看见,正当他心急如焚的时候,隔壁的六嫂来了,从六嫂的嘴里面才知道,儿子和贾六一起去县城去了,她提着的心这才落到了原处。
一个时辰前,高芸娘就来到了这个高坡上,站在这里,她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进村的道路,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
这村子因为座落在丘陵的环绕之中,进村出村只有这么一条路,只要路上有人,站在高坡上的高芸娘一眼便可以看到。
可是,直到此时,高芸娘仍然没有看见贾六和自己的儿子归来的身影,心中不免的有些担心起来,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此时此刻,高飞和贾六正行走在距离入村道路还有三里的地方,两个人从县城回来,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话,一切都很平静。
但是对于贾六而言,他的内心却从未平静过,有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那就是这个小野种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买了这一袋粳米?
如今北方战乱不断,粮价居高不下,以往只卖五六个大钱一斤的粳米,现如今却卖到了十五六个大钱一斤,愣是翻了好几倍。这一袋粳米少说也有个七八斤,以乌江县城的粮价来算的话,这一袋粳米少说要一百二十个大钱才能买的到。
除此之外,高飞还用小钱作为诱惑,迫使城里的孩子从家里偷盐来换钱,这样的点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够想得出来的。
贾六再联想起这几天的林林种种,忽然觉得,坐在后面驴车上的这个小野种,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个……羽儿……我有些话想问你,你能不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贾六终于忍俊不住了,开口问道。
“六伯,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羽儿,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去买这一袋粳米啊?”贾六问道。
不等高飞开口说话,贾六又急忙补充道:“别说是你舅舅给的钱,如果你舅舅真的给你钱了,你也就不会深更半夜的跑到我家去用盐和我换钱了。”
高飞嘿嘿笑了笑,说道:“我在县城里不就是说了吗,我遇到贵人了,这粳米就是用他给的钱买的。”
贾六冷笑道:“贵人?什么样的贵人?怎么我就没有遇到?你老实跟我说,你买粳米的钱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吗?”高飞问道。
贾六拍了拍胸脯,朗声说道:“你放心好了,你六伯我绝对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的!”
高飞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转念一想,自己只是个孩子,如果贩卖私盐都由他一个人来完成的话,未免有些不太现实,而且他也已经被李氏盐店的人给盯上了,只要一露面就会被认出来,如果能够有个帮手的话,将他重新提炼出来的精盐分别卖给赵氏盐店和郭氏盐店的话,那么三家盐店就会互相抬高价钱,争着抢着要精盐,到时候他的精盐才会卖个好价钱。
对于高飞而言,用低廉的价钱去买卤盐回来,自己将这些卤盐提炼成精盐,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他自然而然的想把这件事做好。就冲着盐市上三家私人的盐店公开叫板官盐的盐店的情况来看,这个时代朝廷对盐的控制应该还不是很严格,这样他就有了发财致富的道路。
所以,这个时候的高飞,还真的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呢。而眼下急切之间,恐怕只有贾六最合适不过了。
“好吧,我就将这个秘密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告诉给任何人,包括你的家人,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贾六重重的点了点头,望着一本正经的高飞,两只耳朵竖了起来,仔细的聆听着。
高飞缓缓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今天来县城不是给我娘抓药,我娘也没有病,我来县城是来卖盐来了。”
“卖盐?你不是说你那里没有盐了嘛,你又从那里弄出盐来?有了盐,你为什么不把盐卖给我啊!”贾六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心想自己长这么大了,居然被一个五岁的小孩子骗的团团转。
高飞忙解释道:“六伯,之前我把盐卖给你的时候,确实已经没有了,但是后来六伯不是又给我带回来了三斤卤盐嘛,我今天到县城去卖的,就是那晚你给我的那三斤卤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