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无话,问情山庄已是一片漆黑寂然,仅有天上明月洒下一层柔和银辉。
寂静中,忽而听得一阵喧闹,裴行知和沈听雨房间相邻,听到声响几乎同时推窗查看。
只见一队着问情庄弟子门客衣着的,打着灯笼火把急匆匆向前走,后面似乎还跟了几个留宿与此的宾客。有几个问情庄弟子想要劝阻,却似乎和其中一位起了争执,刚才的喧闹正是由此而来。
沈、裴二人对视一眼,相继出门探看,裴行知拉住一个看热闹的年轻宾客询问:“哎!这是怎么啦?怎么大半夜的吵起来了?”
“啊!你不知道?”被拉住的人也兴致勃勃,指着正在和问情庄弟子争执的人说,“听说那一位喝多了起夜,在茅房遇到个人,就说打声招呼吧。结果呢,说了几句人都不理他,他恼恨纳闷凑过去推了一把,结果人就倒下来,死了!”
“哎呦!那不得吓一跳?”那人说的还挺细致,裴行知赶紧接话。
“可不是!当下就把酒吓醒了,都顺着那汗毛眼出来了。等仔细一看,可了不得!”这人还卖关子。
“怎么啦?快说快说!”裴行知也捧场,紧着追问。
“原来这个人呀早就死了,那死状还挺惨烈,最最重要的是那致命的伤痕,一看就是死于问情庄的独门绝学——九绝花雨,嘿嘿!”
“难道这人是死于问情庄门人手下?”
“哎,你听我继续说呀,还有你更想不到的。”这人说完又卖了个关子问道,“你猜这死的人是谁?”
“猜不出,是谁?”裴行知摇摇头。
“正是白日里和问情庄主蓝玉起了争执那位,点苍山的何辛何道长。”那人挤了挤眼,压低声音又说,“巧的是发现的这位呢,还正好是何辛的至交好友马东来,这不是就闹上了呗。马东来岂能眼看好友死的不明不白,一定要让蓝玉给个说辞,交出凶手。”
“哎哎,谁不知道,九绝花雨可是蓝玉所有,这事可真是……嘿嘿嘿嘿。”那个人笑的有些意味深长,甚至是幸灾乐祸,估计和两方实际关系也一般。
裴行知到此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估计是马东来闹将起来要找蓝玉讨说法报仇,但被问情庄弟子拦下,看他们要去的方向并不是庄主的宅院,也许是先要去查探何辛尸身。
裴行知与沈听雨站的稍远了点,小声议论:“沈仙师,这是你怎么看?我觉得蓝玉不能那么傻吧,特意用自己的独门绝学,把一个和自己刚刚发生过矛盾的人,杀死在在自己家里。而且呢,杀了人还不赶快毁尸灭迹,还大剌剌放在茅房,根本就不可能嘛!”
“哦,你这么想?”沈听雨面露微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他道,“我想绝大部分人都会这么想。”
“难道你怀疑蓝玉真是凶手?不会吧!谁会那么傻,给自己找麻烦。”裴行知摇摇头,见这些人揪扯着要走,连忙拉住沈听雨说,“哎,他们要走了,咱们快跟过去看一看!”
尸首自然不能一直摆放在茅房中,在马东来与问情庄弟子纠缠的当口,问情庄已经有人极有效率的将何辛尸身移到了义庄。
问情山庄也算是万物俱全,考虑周详。
自然也有人禀报了蓝玉,等众人赶到时,他正带着一众弟子等在问情庄的义庄之外。
马东来见了他自然是怒意更甚,直接就要推开那几个拦着他的弟子,上前质问。
蓝玉摆摆手,示意门下弟子不要拦着,面带恰到好处的严肃轻哀,上前一步行了以礼道:“何道长遇害的事蓝某非常沉痛,也很抱歉,毕竟他是在我问情庄出的事。”
“放屁!何辛还真是没有说错!你还真是个伪君子!狠毒小人!”马东来破口大骂,要不是有朋友拦着,就要动手了。
蓝玉却面不改色,甚至脸上痛意更甚,低头朗声说道:“蓝某知道马道君必然会误会我,但请给在下一个机会,我在此保证,一定会将真正的凶手找出来!如若真找不出,蓝某甘愿认了这罪责,任由马道君和诸位道友仙修裁断!如何?”
马东来本意还要不依不饶,但有跟过来的其他友人劝和,“马道君,暂且算了吧,其实这一看也不太可能是蓝庄主下手的。既然他已经承诺找出真凶,就暂且缓一缓,给他个机会吧。”
马东来大概也稍微冷静了一点,面带怀疑愤怒的暂时息了战,只要求亲自再看一看好友尸身。
蓝玉自然应允,亲自陪马东来进去,但除了他二人,其他人却被义庄外把守的问情庄弟子拦住了,由蓝玉的大弟子和山庄大管家好言相劝,请诸位先行回去休息。
“今日天气已晚,且情况未明,诸位如需吊唁,还请明日再说。”蓝玉的大弟子与他不同,看着年纪轻轻却颇为冷肃。
在场跟来看的宾客们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便有人出来打圆场说道:“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现在也确实没有找出真凶,为了避嫌咱们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剩下的人大部分只是来看看热闹,除了与马东来私交较好的两位还留下来等他,其他人从善如流纷纷散去。
人是散了,但却免不了有人议论纷纷。议论的人也不明着说,一部分阴阳怪气,另一部分假装不懂。
“要我说啊,就是蓝玉。放在各位任何人身上,有人当面不给脸面,还非要跟自己夫人套近乎拉交情,是个男人就不能忍!杀人虽然是有点过,但也是情有可原。”有个大嘴巴的黑衣剑修说得口沫横飞。
“哦?蓝玉可不见得会感激你这份体谅,呵。”有人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