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她数次想放弃,但每次都坚持下来,废寝忘食地坚持尝试,这一尝试就是半年。
不能再这么下去,她需要歇一歇,转移一下注意,否则她迟早要失控。
想着,冬离睁开眼来,默默坐一了会儿,脑中百转千回,想象到最坏的结果时,她伤心得一度不能呼吸,可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让她把如此情绪压了下去,然后若无其事地自香球中取出其中一个盛放吃食的袋子,挑了几样爱吃的,原地心不在焉地吃起来。
许是半年没有吃东西了,这一吃就一发不可收拾,一口气直是吃了满满一袋才收手。
她捂着嘴,没让饱嗝打出声来,觑见莫凌还在入定的状态,便起身围着他随意走走,她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反正那些恶灵只敢看她,不敢靠近来吃她。
数十圈慢慢走下来,腹中之食消化得差不多,她开始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做,想到上一次过来莫凌交待她的事,让她摆阵法来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试试看。
就找准莫凌曾经所指点的位置,然后以那个位置为目标,摆起她的转移阵,可一连十多天试下来,又是一个无果,她不由暗下生气,正要罢手,突然脑际闪过一念头:
她之所以无法定位到那个位置,会不会那个位置根本就是假的,是虚幻的,或许这里有一张精密的结界,将那个位置的所在阻断开来!倘若如此,她自然怎么转移都移不到那个指定位置了。
这么一思索,她顿时来了精神,跑到莫凌旁边,伸手凭空一阵乱摸,试图摸到结界的外缘。
“别摸了!”
突然,莫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冬离唬了一跳:“君,君上!”
你怎么睁开眼睛了?
莫凌扫了一眼在他咫尺之内一通瞎忙活的冬离,又道:“别摸了,你摸不着的!”
秘境的事,还不宜让她知道。
“那这里,真有结界?”冬离咂舌,这个恶灵界已经是个禁地,不想这个禁地里竟还有结界,也就是另还有一个禁地,到底什么鬼!
莫凌看了看她,不置可否:“好生待在附近,莫要乱走!”说完这句,便重新阖起眼帘。
冬离很想知道他坐在这里为了什么,可明知问了也是白问,不问也罢,看他又闭眼打起坐来,只得盘坐于侧,却没有继续按照心法和口诀尝试吐纳,而是静心地打坐入定。
感知到冬离的呼吸渐匀,莫凌不禁睁开眼来,他知道她是个机敏的,但她能猜到这里设有结界还是令他有些意外,一旦猜到这里另有个结界,她定会好奇结界内有什么。
紫武的结界,她无意间能穿破,而他的结界,她就没那么容易穿破了。
莫凌谨慎起见,趁冬离入定之时,沿着秘境结界的边缘又另起一张结界,这样一来,就算冬离再怎么活泛,也不会误闯秘境了。
莫凌继续将重心放到秘境内的神识上,如今他的神识已到达千里之外,这一路上他没有碰着一个甫桑族,甫桑族显然称不上人,因为他们外表跟人完全不一样,尽管能直立行走;可又称不上兽,因为他们会使用一种神秘的咒语,这咒语威力很大,寻常的灵兽根本无法对抗,在仙族降临之前,他们在绮云星上起着绝对的统治作用。
这个秘境内究竟有多少甫桑族,不会只有个别的漏网之鱼?上一次正好被他碰到?
神识毕竟不比眼睛亲见,他是根据自己的认知作的判断,认为遇上的那个不是普通灵兽,而灭绝一千八百万年的甫桑,如果他判断失误,那这个秘境又是做的什么用?
莫凌见这一路过来并没遇到什么坎坷,索性加快速度,加大搜寻范围,两个月后仍是无果。
想到第一次在恶灵界碰到冬离时,曾听她似乎扬声招唤什么“小白”的,而甫桑族幼仔就是通体雪白,等到成年后,身上会长出一层细密的毛发,微微泛黄的毛发。
于是,他睁开眼来,瞅见冬离正立在一棵树下面仰头凝望,他不由顺着他的目光朝树上看去,发现树上结着一些瘦小的果子,可能刚刚才结的果实,还未及壮大。
他默默地这么看着她,冬离显然不知道他在看她,旁若无人地围着果树转,一边仰着脖子看,一边还小声嘀咕道:“好像还真是棵果树,上次怎么没发现?许是没到果实期吧!也不知这果子能不能吃,这么大一棵,得结多少果子?要是不能吃就太可惜了!这会儿果子还太小,看不出来到底什么果子,再等些日子看看!”
说着,她已盘腿原地坐倒,竟是一副坐等果实成熟的架势。
莫凌挑挑眉,他这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世上竟然有人会对吃这般执着!连坐等果树果实成熟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一千多年养成的习惯这么根深蒂固吗?
明明可以辟谷,她却不愿意,仍然对各种吃食心心念念!
脑中不由回想起冬离在忘忧镇上,在忘忧蟹馆里,在碧螺春里的吃相,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投入和享受,甚至连琳玥都被她给感染了,只是碍于脸面,不愿承认罢了。
此时,秘境的结界外,一男一女两位仙族,女子在抬头看果树,男子在侧头看女的,这样的画面固定了许久,直到女的无意转脖朝男子看去,才发现男子竟是在看着她。
冬离没想到莫凌这么快就睁开眼来,她原想这棵果树上的果实顶多也就个把月即能成熟可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吐纳么又屡试不得成,导致情绪不好,索性坐到树下等待果成,还能排解排解心绪,这样挺好。
熟料,她这副窘相竟被莫凌瞧在眼里,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君,君上,您醒啦!”
“我没睡!”
“哦,哦!”她自然知道他没有在睡觉,不过随口一说。
冬离站起身来,佯装自己并非坐在树下等着果实成熟,而是一个随性而为的随便乱坐:“那您事情办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