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复仇师徒爱恨毒医杀手)二百六八成了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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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爷难道不知顺子如何嫉妒阿成——自己的心腹,怎么可能不知道?
正因如此才专门将他安插在阿成身边做了副手。说起来是个副手,难道不是个眼线?根本不用他赵紫骝如何点拨,那顺子就将成管家每日里做了什么、见了谁恨不能鸡蛋里挑骨头说给老爷听。
阿成也不是个傻子,对老爷这心思如何不清楚?
所以每回出去办事不用交代也得带上顺子。既然老爷觉着用了自己还不踏实,那么就将只狗搁在身边。他与赵紫骝对此举谁也不说破,但分别各有计较,也就是表面上瞧来两下相安、默契。
赵紫骝这会儿非常不快活,因为叫顺子好好盯着怎么他就回来了?出了什么要紧事不成?他心中有些焦躁,一边琢磨,那小丫头已经将他一头长散开来重新梳拢。
赵老爷对着窗外呆,两扇窗子打开正对着雪中一株血色梅花。天色已经黑了,月光撒在地上,白净净但是映着周围亮堂了许多。这一株老梅着了成千上万朵花儿凌寒绽放。枝干遒劲,花朵丰艳,衬着冰天雪地里当真是好一番美景,令人心生欢喜。
其中有一根枝桠几乎伸进窗子,梅花那芬芳之中带着点寒气,专属于冬夜的清清冷冷,叫人这一颗心只管静下去,静下去。
那小丫头拢着头,拿骨梳轻轻顺着,手法温柔,指头温热,赵紫骝几乎就要惬意地睡进去。她为他绾了髻插上簪子,这才又把纤纤玉指往赵紫骝的头皮上摸去。原来是极为缓和的按摩。
赵紫骝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睛任凭那小手在自己头脸上奔跑、跳跃,在她按在太阳的时候,他总算是出了一声舒服地叹息,道:“云雀,往常却不知你这般厉害,哪会儿学来的这手法?也不曾叫我晓得”。
“云雀”也不答话,但那手上的力道却越沉重,恨不得是拿着尖利的指甲往赵紫骝太阳上生戳硬扎,那般脆弱的地方哪里承受得住?
他终于是一声惨叫,马上明白此番分明是遭人暗算,这个丫头也有问题,但因着姿势受限不好摆脱,所以他拿起贴身的匕往后深深一砍,那玉手躲闪不及一下子就被削去了几根指头,伤口皆是凶猛地往外窜血。
这丫头另外一只手也不肯放松,固执着将一根针之类的东西刺进了赵紫骝的太阳,天啊!
冰冷的触觉再加上头疼欲裂的伤,赵紫骝真是遭了大难了!
因着是突生变故,所以幸而也不曾扎得太准,初初斜刺进皮肤,赵老爷跳着躲开,拔出来一瞧——原来是一只钗!
那个下了毒手的丫头正捂着伤口往外头跑,赵紫骝疼得天旋地转眼泪都下来了,那恼怒之意更是不可阻挡。于是哪里肯放过她?
“贱人!”
赵紫骝喊着追上去,那么个小丫头哪里是他的对手?生生被他扯坏了衣裳还兀自不停地往前撞。他下手极快,手起刀落将那寒光闪闪的匕送进了她的后心。
那女人背上涌出来一摊血,脸朝下趴在地上再也不肯动弹。
赵老爷这儿动静不小,不少人举着灯笼、火把往这边来,围成一圈将他聚在中央,赵紫骝不想自己居然在自己家中、在自己卧房之中还能被人暗算了!仔细想来,一开始进了房门那会儿小丫头便是低了头,自己与小厮忙着交代事项都不曾瞧清楚,于是漏了她这一角。也是她那手法与行径露出了马脚,于是这才回过味来——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无数灯笼映着,他将这个刺客掀了个个儿,不曾想她脸色煞白,浑身是血,双眼圆睁,那樱桃小口中如同是含着什么东西!
赵紫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有粒小石子径直蹦出来打在他的左眼,躲闪不及之处,那刺人的疼痛已经蔓延开来,叫他一颗脑袋几乎炸开了花,太阳那儿还汩汩地流血,眼眶之中疼得钻心,他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哀嚎。
周遭围着那么多家丁难道是吃干饭的?见老爷成了这幅惨象,赶紧一拥而上架起地上的罪魁祸,那个女人披头散,已经瞧不见脸庞,赵紫骝叫人拨开来,仔细一瞧才知这是个生人!
这个女人是谁?
她为何行凶?
是谁指使她来的?
“谁安置进来的!”赵紫骝已经是在咆哮,单手捂着眼,脖颈上、额头上青筋使劲儿蹦。
“顺主事”。
“顺子他人呢!”
“没找见。”
“找!掘地三尺今儿也得将他找出来!”
赵老爷怒火中烧,当即就要吩咐将这丫头斩成肉泥,但一想起留个活口好逼问便叫人带她回地窖。家丁们从了,刚要照办,那女子却已经不中用了,后心那处乃是要了命的。
她满脸都是血污,仰天长笑:“你杀了我家主子!我替她废你一只眼睛,到底不亏!”
赵紫骝心知左眼没了救了,于是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谁派你来?你家主子到底是谁?”
赵老爷头整齐,白玉一般的脸上打左眼处有一个酒盅大小的血窟窿,往外翻着烂肉,淌着血水,唯一幸存的右眼则是凶光四射,简直是要吃人!
偏生那个小丫头也就是十三四的模样,见他是如此形容却一点都不怕,心知自己是没几口气了,于是朗声道:“赵紫骝,只怕是你杀的人太多,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她将嘴凑到赵老爷脖颈上,吹出了来的却都不是热气:“我那主子便是……”至此,她浅浅一笑却没了下文。
赵紫骝赶紧将她的脑袋提到跟前一瞧:双目已合,脸上带笑,已经去了!
后半句话只怕是跟着她彻底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