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吸一口气,哆嗦着手抓住了他,“你吸气,把眼睛闭上,我要发力了。”
他微微点头,同时我拽住他的胳膊猛地一拉,手上一轻,我俩都往后猛退了几步。
我扶着石壁站稳,就听到外面传来胖子叫我的声音,语气很焦急。
我在墙壁上敲了几下,让他别管我,先把坎肩带走,我撒个尿就跟上。
胖子嘟囔了一句矫情,很快就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
我重新看向眼前这个人,借着黯淡的光,开始用目光描摹他脸上苍老的皱纹,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他说了一句,“这些年,家里还好吗?”
我“嗯”了一下,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想了想,就道:“进林子后有一个晚上,我看到潘子了,那是你吧,那种致幻的毒也是你从陈珏奶奶那里偷换的。”
“是潘子,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无邪,活人劝不动你,死人也劝不了你了吗?”
“这是你第一次走在我面前,确定不是又在引我入局么?”
他摇了摇头,“前面的那些人,你应付不了,我在这里等你,是为了跟你交换。你六亲缘浅,不要再奢求别的,守护好你身边的人,往前的路,我会替你走完。”
说着,他拿出了一张人皮面具,是我的脸。
我笑了一下,“从前我戴着你的人皮面具,替你生活过一段时间,扮演别人的滋味,很不好受。”
他沉默着,默默开始往脸上戴面具,我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把面具抢了过来,“我四十岁了,现在让我出局,是不是晚了点?”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良久,忽然低下了头,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的身子开始抑制不住地发抖,这一刻,我发现我多年来等的原来不是一句道歉,而是看到他还好好活着。
就够了。
十年沙海如一梦,我懂了有人在明我在暗;懂了几回缺月几回圆,世事如舟,人心会变;懂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好梦最难留。
我微微喘着气,忽然就懂了,忘记是谁说过的一句:
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皆可原谅。
我看着他,终于还是笑了一下,“三叔,好久不见,你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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